姜生這時才注意到,醫護人員眼下有兩團濃濃的黑影,不用想也知道他應是守了自己許久。姜生心中頓時感到有些愧疚,每次他一生病,都會連累其他人跟着一起擔驚受怕。
他滿眼擔憂地對醫護人員說道:“要不你去睡一會兒吧,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你也要好好休息才行啊。”
醫護人員聞言差點一蹦三尺高,他怎麼能讓如此虛弱的、躺在床上的、臉色煞白的病人來擔心自己呢!這簡直是太失職了!
醫護人員急忙解釋道:“不用不用,我上半夜的時候睡了好一會兒,是醫護組的同事守着你的,後來他把我喊醒之後就回去睡覺了。”
他竭力抑制着打哈欠的欲望,嘴巴繃得死緊,眼睛和鼻孔卻張得老大。醫護人員緩過了這陣後,才敢繼續開口說道:
“姜哥,你可不要小瞧我,熬夜小能手的稱号不是白叫的!再說了,賺錢呢不寒碜,守這半夜曉哥給的賊多,再叫我守多少回夜都行!”
姜生見醫護人員的表情不似作僞,便也沒有再說什麼,由着他去了。姜生剛剛醒來,終究還是體力不支,他和醫護人員說了兩句話後就覺得困倦不堪,頭一歪便又睡過去了。
虛弱期的威力讓人不容小觑,姜生斷斷續續地睡了幾乎一整天,期間醫護人員擔心他能量不足,還給姜生打了一針葡萄糖。
郭曉跑來看了姜生好幾回,即便心中再猶豫不忍,晚上的演唱會還得接着開,他在準備工作開始時把姜生給搖醒了。
“姜生?姜生?醒醒,我們馬上要去會場了,起來醒醒神,收拾一下就該出發了。”
不知是否是因為睡得久了,姜生這次醒來時的狀态比早上還要差。他拒絕了其他人的攙扶,在床上掙紮半天想要自己爬起來,結果數次都體力不支,又摔回了床上。
郭曉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怕這樣下去,姜生人還沒起來,就先把自己給摔壞了。他在姜生又一次脫力向後倒去時及時出手,半扶半抱着把姜生給弄下了床。
誰成想下床竟然隻是個開端,姜生的腳落在地上,仿佛踩在棉花上一般飄飄然無所依。
他一步一軟兩步一跌三步一倒,從卧室的大床到衛生間的洗漱台,這短短的一段距離,硬生生被姜生走出了西天取經的坎坷來。
最後好不容易走到時,郭曉急得出了一頭熱汗,姜生虛得出了一頭冷汗,兩人的臉色倒出奇得一緻了。
姜生洗漱完之後,郭曉說什麼都不讓他自己走了。郭曉一邊回憶沈時抱着姜生時的姿勢,一邊對着姜生的身子思考他該從哪裡下手。
郭曉比劃了半天,都沒想明白沈時究竟是怎麼把姜生給抱起來的,不僅抱起來了,還抱得那麼穩那麼舒服。
但留給郭曉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再不出手,姜生就又要開始他艱難的取經之路了。
郭曉甩甩頭放棄了思考,他直接彎下腰抱住了姜生的雙腿,像拔蘿蔔一樣把姜生從地上拔了起來。
姜生被放到座位上時,仍處于一臉懵的狀态之中,他還是頭一回經曆如此......奇特的抱抱。
“咳咳,别看我了,你這個狀态一會兒怎麼上台!”老父親郭曉尴尬地岔開了話題,但是他的擔憂也發自真心實意,姜生現在連路都走不動,更遑論跳舞唱歌了。
“我要......我要......”姜生沙啞着嗓音,磕磕絆絆地說出了醒來後的第一句話。
郭曉連忙蹲了下去,把耳朵湊近姜生的嘴邊。郭曉那副急切的模樣,怕不是姜生說要星星要月亮,他都會想方設法地給姜生弄來。
“姜生,慢慢說,不着急,你要什麼我去給你拿。”郭曉耐心地引導着姜生。
姜生停下來緩了好一會兒,才堅持着把這句話說完了:“我要......吃藥......”
“好,好,我去給你拿。”郭曉下意識地應道,他站了起來,大腦卻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藥?什麼藥?現在是姜生慣常吃藥的時間嗎?
“就是......你們幫我找來的......那個補充體力的藥......”姜生貼心地為郭曉補充道。
郭曉瞬間便有些紅溫了,有了藥作托底,姜生就開始肆無忌憚了,剛起床就想着靠吃藥來解決問題,如果這次縱容了他,姜生以後豈不是要更無法無天了?!
但郭曉心中馬上又生出了一股悲涼,姜生不吃藥的話,他又能怎麼辦呢?演唱會迫在眉睫,他隻能通過這種透支生命的方式,來完成一場又一場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