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館中,武空岚兩人沉默地走在漆黑的酒店走廊裡。
這裡一片死寂,他們害怕招惹到什麼東西,連手機自帶的手電都不敢開,隻能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
正如武空岚之前遇到的小偷所說,這裡确實會讓人沒由來地泛上心慌,他們走了這麼久,竟然連一個人都沒碰到。
兩邊房門緊鎖,走廊盡頭的窗戶外灰蒙蒙地,卻是唯一的光源,給這裡提供了少見的一點光芒。
周明揚感覺自己走了一個世紀,兩人才終于到達了這透着微光的盡頭。他再也忍不住了,顫巍巍地,用細如蚊蟻的聲音問武空岚:“哥,下一步我們怎麼辦?”
沒等他說完,那能攥住人心髒的恐懼感瞬間鋪天蓋地地襲來,周明揚哪經曆過這種感覺,急忙息聲,小臉煞白,更加攥緊了抓着武空岚衣角的手。
這裡的環境的确奇怪,明明并沒有什麼地方提醒過不能出聲的規矩,周明揚剛進來時也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可當他意識到這裡的不對勁時,恐懼就會像一把懸在頭上的利劍,隻要說話或是發出什麼大動靜,利劍就會砸下,直沖心髒。
走過這一路,武空岚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人的本能在瘋狂向他叫嚣着危險,但這一路走過來風平浪靜,不論人鬼,一律連影子都沒見到。
越是這樣,越會讓人忍不住去想: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前方到底有什麼東西在等着他們?
可是裹足不前隻會讓他們在原地等死,繼續探索似乎是唯一的選擇。
武空岚深吸了一口氣,做出了決定:沿着走廊盡頭的樓梯,繼續向上探索。
周明揚腿肚子都開始打顫了,但是比起一個人待這這鬼地方,他還是死死抓住武空岚的袖子,跟着他一步一步爬似的挪上了樓。
隻是到了二樓,武空岚就開始懷疑自己做的決定是否正确了。
血,到處都是的血。
窗邊的微光照出了這層樓的冰山一角,層層疊疊的血液塗滿了整個樓道,人類的内髒器官、毛發、皮膚碎片散落的到處都是,地毯上、牆壁上、天花闆上,一滴滴血液沿着牆壁滑落,讓牆壁失去了本來的顔色。深紅的液體在地上幾乎彙成小溪,慘不忍睹的地獄景象從黑暗深處延伸蔓延,直至兩人腳下的樓梯,粘膩的觸感附上他們的鞋底,仿佛枉死在這裡的無數無辜冤魂在向他們訴苦求救,又像是心有不甘,想要将他們拉入最黑暗的深淵。
如此具有沖擊性的畫面映入眼簾,武空岚愣了幾秒,随後想到什麼似的,一隻手立刻捂住了身後人的嘴巴,另一隻則是捂上了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和周明揚叫出聲來。
周明揚呆呆地望向前方,眼神空洞,像是被吓傻了。
武空岚狠狠一咬自己的嘴唇,終于給自己僵硬的身體和雙腿灌輸了點力氣。直到這一刻,他才徹底意識到自己和“入界”的人們相差多遠,紙上談兵的了解和親身目睹這樣的場景,真可謂是天差地别的感覺。
蜿蜒而上的樓梯如深淵巨口,即将吞噬自不量力的人們。
武空岚握了握手心,手中複雜的紋路一閃而過。
找到趙明曦,完成淩烨在路上的囑托……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在此躊躇太久。
他深吸一口氣,迅速整理了心情,繼續拎着周明揚繼續拾階而上,前往了更高的樓層。
三樓,四樓,五樓…直到七樓。
這裡面有的是正常的樓層,有的和二樓一樣被血浸染。武空岚記下了這些樓層,但并沒有發現其中的規律,隻能不停繼續地往上走。
直到七樓,眼前景象終于有了不同:一群人癱坐在窗戶旁,身上或多或少都帶些傷口,幾人沉默不語,目光麻木地看向剛爬上樓的兩人。
武空岚一眼看到了其中的趙明曦。
他抱着一把精緻而古樸的弩箭,左臂袖子卷起,上面有一道極長的傷口,好不狼狽,隻是相比起這裡的其他人,他算受傷較輕的。
武空岚拎着周明揚快步上前。
周明揚剛從透骨的恐懼裡掙紮出來,這會看到這麼多活人,簡直要喜極而泣。他直接沖了上去,下意識就要張嘴問這裡的情況。
趙明曦見狀,立刻擡起手,向他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莽撞的少年立刻反應過來,驚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在他身後,武空岚也湊了過來,在窗邊投下了一小片陰影。趙明曦擡眼看他,兩人之間有太多問題要問對方,隻是現在的情況實在不容他們多說。趙明曦和他周圍人迅速打字交流了一番,見周圍人點了頭,他迅速摸出了一張報紙,遞給了武空岚。
報紙上有三個用血圈出來的标題,從新鮮程度來看,應該是在這裡的人圈的。分别是:
“觸反倫理?堤堂市首富陸家二小姐為自己辦了一場沒有新郎的婚禮!”
“驚!堤堂村又有少女無故失蹤,兇手所做為何?”
“電梯驚魂!晚歸乘客叙說自己在電梯中的詭異遭遇…”
武空岚盤腿坐下,仔細查看起報紙内容。
第一條新聞中的陸二小姐,為表達自己的“獨立自主,信仰堅定”,在堤堂村的佛堂中呆了整一年,為民衆祈福,回到家後又大張旗鼓舉辦婚禮,沒有新郎,對此,她的解釋是:說自己已嫁給自己的“信仰”。
第二條内容則是說堤堂村中少女無故失蹤,受害人之間沒有任何聯系,警方努力搜查許久都沒有結果,隻能提醒村民們早點回家,盡量不往人少地方去,以及少住賓館等陌生人多的場所。
第三條則是純純噱頭,晚歸的打工人說自己坐電梯離開的時候,又是電梯燈閃爍,又是頭上傳來鬼叫的,最後經檢查說是電路老化,鍊條生鏽,以及最後提醒人們不要迷信。
看完這些,武空岚隻覺得時間和空間上的割裂感極其明顯,明明是同一張報紙,卻讓人好像在看不同時空的不同事。報紙上的标題是堤堂市日報,然而在現實中,他并沒有對這個市名的印象。
不過結合這裡發生的一切,第一個新聞中刻畫的“盛大的婚禮”确實與這裡吻合,第二個和第三個也勉強能與紅衣服的人和賓館聯系起來,怪不得會被這裡人标注出來。
正當他想把報紙還回去時,他突然注意到了一條沒有被标注的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