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衆人還沒行動,三樓的門就先打開了,走出的人竟是NPC戴文。
他掃視了一眼衆人,立刻憤怒地喊道:“怎麼有這麼多的人還沒有起來!廢物!懶蛋!今天的木材都有誰來砍?趕緊給我去砍!”
見他出來,在場的入界者反而放心了些,歐陽辰歉意地對戴文道了歉後,又适時提出了進屋看看的請求,成功地将戴文忽悠到了隊伍中。
戴文站在緊鎖的門前,寶貝似的掏出了一把金色的鑰匙,插入了一樓緊閉房屋的鑰匙孔。
“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先發出尖叫的正是房間的主人——戴文,而緊随其後的歐陽辰也很快看清了屋内的景象,并開始懷疑起了自己決定的正确性。
屋内的人被高高挂起,他早已鮮血淋漓,肋骨大敞,露出早已不再跳動的心髒與其它内髒,被大力拔下的頭顱被硬生生摁進肚子内,正驚恐而絕望地望着開門的人。在屍體一側的挂畫上,一名白發黑瞳的少女正溫柔地望着屋内。
她美麗的面容如瓷娃娃一般精緻,一雙漆黑無光的眸子并不讓她恐怖,反而讓她如舊時代的漫畫一般溫柔而富有魅力。
如果忽略她臉上濺到的血液的話。
“那個……歐陽先生,剩下的屋子我們還要看嗎?”葵黎拼命忍住想要嘔吐欲望,面色鐵青地問。
歐陽辰咬咬牙:“看。”
又有兩間屋子被打開,一間與上一間景象同樣——被做成恐怖藝術品的屍體,和牆上詭異的挂畫,這一次是一名站在八音盒上翩翩起舞的白色身影,令人不适的是:“她”渾身雪白,不見一處人類的身體特征,雙腳呈錐形,裙擺高揚,顯得那顆标準的圓形腦袋可笑又荒謬。
另一間則是武空岚的房間,這裡并沒有人住,顯得有些空曠,就連牆上的挂畫處也空空蕩蕩。
“原來沒有人住的房間會沒有挂畫嗎?”瑪莎驚訝地說。
不過沒幾個人在意這點細節,衆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二樓,到現在,一樓這麼大的動靜,如果二樓的人還醒着,不應該到現在還不出來。
見隻有兩個人死在了自己屋子裡,戴文的心情似乎好了點,對樓上吼道:“大懶蛋們!趕緊起床幹活!”
嘟嘟囔囔一串話,衆人隻能靠字幕分辨的話語,竟真的喊動了樓上。
一名女子捂着向外滲血的胳膊,慘白着臉,艱難地從二樓走廊深處走了出來。
歐陽辰和瑪莎很快認出了她,正是那名制作抽簽用千紙鶴的女人,來自鳴司的入界者之一。
她如驚弓之鳥一樣四處張望着,即使是看到了聚集的人群,也不敢輕易靠近,而是緊緊盯着他們,用鳴司的語言說:“請證明你們的身份。”
一抹微光從歐陽辰手中飛出,輕盈地躍到了她的身邊,隻是一瞬間,她的手臂上皮肉瘋長,原本嚴重的傷口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樣能證明嗎?”歐陽辰笑道。
女人一下子跪倒在地,帶着哭腔說:“有醫師在,他們是真的人,我們安全了!我們安全了!”
悉悉索索的開門聲接連響起,不斷有人從屋内走出,他們身上全都帶着傷,有的人甚至是從屋内爬出來的,血腥氣直沖面門,再配上斷裂的手腳,外翻的腸子,直接激的不少人都開始原地幹嘔了起來。
這一層活下來的人竟隻有十人,甚至連那一隊入界者都折損了一人,就連那名之前引領衆人的白領男人,此時也一臉菜色。
他剜了一眼哭泣的女人,低聲吼道:“安靜點,惠子。”
女人的哭聲立馬止住,害怕似地對白領男人鞠躬說:“對不起,組長,我……我隻是……”
伴随着歐陽辰一個個去救助傷者,也有人開始詢問起了二樓的人昨夜發生的事,隻是沒人應答,反而不約而同地避開了他人伸來的手。
二樓出來的人狀态統一差的出奇,他們有的失去了味覺,有的失去了聽力,san值狂掉不已,足以見得昨夜的恐怖。
借用廚房做了早飯後,打獵的任務就要開始進行了,可是經曆昨晚後,打獵的人隻剩下了十四人。
正當衆人想詢問戴文應當怎麼辦時,這個NPC又開始暴躁地錘起了桌子,瘋狂地大喊着:“不行!不行!必須是四的倍數!”
歐陽辰把目光投向了村谷崇一,意思不言而喻:我們還需要兩個人,請你們撥過來兩個。
即使是剛享受過歐陽辰的治療,村谷崇一還是直接冷漠地把頭轉向一邊。在他看來,隻要對面減少兩個人,照樣能實現人數是四的倍數的要求,自己這邊隻有十三個人,此時再分出人,明顯會削弱自己這邊的勢力。
見沒人說話,歐陽辰歎了口氣,準備分出兩人,然而此時,有人打斷了他。
“那個……要不我來?”伊凡憨憨地笑着,就差把“我是好人”幾個字寫在臉上了。他迎着衆人驚訝的目光,不好意思地解釋:“我老家本來就是這種環境,之前和家人一塊也打過不少獵,可能能幫到你們。”
緊接着小林克西也說道:“我也去,就當是報答您幫忙治療我的腿了。”
人一下子齊了,村谷崇一的表情有些不好看,卻還是沒說什麼。另一邊的歐陽辰卻笑的一臉燦爛:“那就謝謝兩位朋友了。”
解決了人數的問題,下一個問題則更加嚴峻:這裡隻有六件棉衣,不過對歐陽辰來說,這竟是最好解決的問題。
他淡定地拿出幾瓶藥劑,對隊中的普通人解釋道:“以修真一途入界的入界者,在華國有很多分支,藥劑師就是其中之一。相信各位也猜到了,我就是一名藥劑師,現在這裡有幾瓶抗寒藥劑,我可以以歐陽家的名譽向諸位保證,它們可以幫你們抵抗一段時間的寒冷。”
村谷崇一嘲笑似的說:“真有這種東西,你們自己怎麼不喝,而是分給普通人?”
有幾人拿藥的手一頓,一下子警覺地看向歐陽辰。
他淡定地擡眼看着衆人,解釋道:“入界者普遍對藥劑有一定抗性,需要耗費的藥水更多,我帶來的藥劑不多,自然是能省則省,你們覺得呢?”
似乎是想起了昨晚來到自己房間來警告自己不要開門的小黑球,大多普通人還是選擇喝下了藥水,隻有一兩個來自二樓的人不願喝下。
重新分配了大襖後,所有問題都被解決,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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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山下走的是什麼來着?呼——砍樹?”
科林一路架着武空岚走來,此時正累得氣喘籲籲。
“……”回應他的是一陣沉默。
“喂,武空岚!你别死這兒了!”科林心裡一慌,下意識吼道。
“别吵……”武空岚艱難嘟囔了一聲,借一隻鳥的眼睛瞟了一眼周圍一望無際的樹木,又沒了聲音。
被折斷了右手手腕,左腿腳踝,再被取走兩根肋骨的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武空岚的意識能清醒到現在已經是奇迹了。
“再往前點,這裡的樹木變化還不夠明顯……”
科林一愣:“嗯?你能看見周圍?”
……武空岚又沒聲了。
得,自己果然就是個怨種工具人,剛建立起的一點戰友情此時在科林這兒崩得無影無蹤,他現在隻想把這家夥扔地上自己跑路。
不過很快他就把這個念頭打消了。
“這怎麼可能……”科林盯着眼前的樹木震驚地說不出話。
在他們面前,一片灰白色的針葉林伸展着枝桠,烏泱泱地連成了一片,仿佛突然給照片開了黑白濾鏡一般,給大山圍上了一圈灰色的腰帶,一眼望不到盡頭。
“這些東西你都是從哪知道的?”科林麻木地問,他仔仔細細地回憶了這個夢裡所有人都話,确認不管是戴文還是山羊頭都沒提起過這裡,自己身旁奄奄一息的這個人似乎有點過于變态了。
“哈……”武空岚急喘了一口氣,把湧起的血腥味吞下,無奈地解釋:“東邊,9點鐘方向,那條石廊從北向南為下坡,與整個山體走向相反,裡面石壁潮濕沒有凝固,與當前天氣嚴重不符;西邊3點鐘方向,那條溯遊河,從低處流向高處,與我們熟知的物理知識相背。這邊同理,肯定會有特殊的地貌變化。”
“3點…9點…東邊…西邊…”科林突然覺出點不對,“這裡的方向與時鐘的方位也是反的?”
“對,你已經掌握了這裡的基本規律了,剩下就交給你了,我稍微睡一會……”武空岚呢喃道。
“等會!你給我清醒點,武空岚?武空岚!”
科林又喊了幾遍武空岚的名字,卻沒得到任何答複。他心裡一慌,立刻放下他查看情況,在冰雪的作用下,這人失血的速度變慢了很多,但如此重的傷,依然讓他渾身冰冷,生命岌岌可危。
一塊漆黑的手表突然闖入了科林的視野,是那個可以退出夢境的手環。
要按下它嗎?要按下它幫助瀕死的同伴離開夢境嗎?
你們将會以精神入夢,夢中所經曆的即為現實。
朝恨雪的話語猛地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裡,不對,如果直接按下手環就能離開夢境,那名華國執政官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去尋找離開的方式?還有那個詭異的時間……絕對不能,絕對不能按下按鈕!
現在最好的方法……科林轉身看向灰白的針葉林帶,咬了咬牙,發動異能,給武空岚做了一個長方體的“棺材”,留下呼吸用的氣孔後,他直接将這具棺材連同在9點鐘處拿到的鑰匙一起埋入了冰雪之下。
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他快速去拿回鑰匙,再回來把他放出來。
這樣想着,科林孤身一人走入了灰白色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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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山上。
“好荒涼的地方啊……這裡真的有可以狩獵的動物嗎?”伊凡舉着跟着他一夜的獵槍,機敏地環顧着周圍的環境,精神看上去比睡在屋裡人們的精神還要好,一點也不像是擔驚受怕了一宿。
小林克西與他相處了一夜,這會反而與他成為了最熟的人,他拍了拍伊凡的肩,指了指前方的四名華國入界者,示意他不用擔心。
歐陽辰所帶的隊伍自然有自己的尋物手段,隻見夏玲周身黑光一閃,有幾個影子從她身上分出,向周圍探索而去。
可是搜尋了很久後,夏玲面色卻凝重了起來,“歐陽,這周圍除了一些飛鳥和蟲子,找不到生物。”她說。
見衆人紛紛沉默,伊凡揉了揉被凍的發紅的鼻子,提出了建議:“要不我們再往上走點?”
歐陽辰看向他:“你有什麼依據或者想法嗎?”
“呃……”見衆人都看向他,伊凡有點不自在,他有些不自信地說:“正常打獵的話,我們一般會去比較暖和的地方,畢竟溫暖的地方獵物比較多,砍樹就正好相反,松樹更易燃,所以會去比較寒冷的地方。那個戴文卻讓我們上山打獵,我之前也沒見山腳下有動物不願意去的村莊,所以我在想情況會不會與平常相反,比如越往上動物越多……”
說着說着,他自己都不自信了,這個解釋太牽強,實在是很難說服人。
誰知歐陽辰卻認可了他的看法,他點點頭,帶領着衆人繼續向上走去,果然沒過多久,他們看到了一片離奇的景象。
有人驚恐地往後退了一步,震驚地看着眼前的平坦的草原。
它就像是用一把長刀削平了山頂,坦坦蕩蕩,出現的突兀而反常。
“果然如此。”歐陽辰看着從草間一閃而過的野兔笑了笑,隻要找到動物所在,打獵對他們來說自然易如反掌。
在此之後,夏玲放出影子,利用“蕪生”與活物之間天然的吸引性尋找獵物,夏輝利用“素遺”反轉重力的特性摔各種動物一個措手不及,冷卻時間内還有歐陽辰禦劍追着各種動物滿場跑,打獵對這群入界者來說可謂是易如反掌。至于剩下的人,就隻有目瞪口呆和幫忙抗獵物的份了。
“你們入界者好厲害啊!”伊凡和小林克西一邊坐在草地上看幾人表演,一邊感慨,小林克西則默默地在識海裡捂上了自己伴生獸的眼睛,麻木地感歎:“怪不得這些人要選擇去打獵,原來在這等着……”
“不過這麼看來,打獵的活可比我們巡夜好幹多了不是嗎?”伊凡打了個哈欠說,“至少這裡可沒有什麼侵蝕怪僞裝者一類的東西。”
受他提醒,小林克西仔細地觀察了周圍人的瞳孔,确認沒有呈橫線後才松了口氣,回答他道:“确實。”
伊凡放松下來,回憶起家鄉,露出了些懷念,正好此時沒什麼事,邊和小林克西唠了起來:“說起來,我們國家西邊,也有一片大草原,整整三百萬平方公裡,牧民與野生動物們和諧共處,美輪美奂,我家曾經有棟房子就在那裡。”
小林克西調侃他:“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少爺?”
伊凡搖搖頭說:“倒也不算,我母親是個小翻譯官,父親是個商人,都是沒什麼權勢的普通人,家裡雖然有些資産但也達不到那些達官貴人的程度。唉,我就是一個普通人,怎麼就突然把我扔到這裡來了?”
聞言,小林克西也歎道:“你算是運氣比較好了,這裡是夢境,即使死亡也說不定還能活着回到現實。”
說着他向伊凡展示了自己手上的手環,“你看,我們進來前就被配發了這麼一個東西,既能記錄時間,還能讓我們更容易定位同伴,必要的時候還能按下按鈕幫助我們脫離夢境,這任務的自由度可比我們之前接觸到的那些動不動就死人的特殊區域高多了。”
伊凡瞥了眼那隻手表,看到了上面清楚地标着一個醒目的時間,01:72:53。
他一愣,緩緩地将目光移動到小林克西的臉上,問道:“你沒覺得這個時間有什麼不對嗎?”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