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霜,你弑師奪權,慘無人道,還不快束手就擒!”
“淩霜,你……”
氣勢洶洶的仙門弟子沖進閣樓後,一個接一個地愣在了原地。
單薄的身影隻着素衣,立在大敞的雕窗前。狂風撩起不加束縛的長發,與衣角一同翻飛,襯得那形單影隻的身影格外寂寥,仿佛馬上要随風散去。
窗外人聲鼎沸,針對他的天羅地網早已布開,可他并未如料想中一樣拼命逃竄,反而選擇平靜面對自己的結局。
淩霜回過頭,恰到好處地露出了一個落寞又無奈的笑容,長身如玉,眉目如畫,像極了遙遙天上仙。
領頭人怔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繼續細數他的罪責:欺師滅祖,以權謀私,不敬仙長……
淩霜耐心聽他講完,輕歎一聲,緩緩走來,周圍人立刻如臨大敵般舉起刀劍抵在他脖子上。血液從雪白的脖頸上滲出,他卻依舊不做反抗,隻是問離他最近的人:“不知各位指責我的這些,有什麼證據?”
見他被控制住,領頭人放松了些,義正言辭說:“我等來抓你,當然是有證據的,與我一同回懲戒堂,仙門自會給你一個交代!”
“呵。”淩霜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有人怒斥。
淩霜想起曾被剔去經脈,剔骨斷肉的經曆,實在是對這句話不敢苟同。他不慌不忙,依舊按照自己的節奏,對這群初出茅廬的弟子們訴說自己的冤屈。
“各位久離人間,或許對齊國皇室了解并不充分。自我年少入政壇,便努力追随老師的腳步,上随君令,□□民心,無一日敢懈怠……可因我的行為動了他人的利益,宰相閣無所不用其極,他們刺殺老師,散布謠言,而我則被人誣陷,落此境地。”
他擡起頭,目中似有繁星。“千萬人将身家性命托付于我,我若反抗,定會牽連更多忠貞之臣。所以我願束手就擒,随老師而去,還請你們安頓周邊百姓,還天下一片太平,切勿因我之由連累他人。”
這些大義凜然的話他張口就來,對朝堂上的政客們可能沒用,用來唬這群初出茅廬的仙門弟子足以。周圍的刀劍都肉眼可見地猶豫起來,一道道求助的眼神投向領頭的弟子,等他做判決。
“我……我問一下師兄。”領頭弟子急忙說。
淩霜心說這次最先派來試探他的居然還真是一群愣頭青,于是趁着背後人還沒下令,繼續得寸進尺地試探着:“我也曾在仙門求學過,不知你們的師兄是哪位……”
“你們幾個幹什麼?殺了他!”
吼聲從衆人身後傳來,與此同時,淩霜當機立斷釋放全身靈氣,彈開了圍剿他的兵器,随後是迅速奪劍,某個倒黴孩子手上一空,白刃便換了位,跑到了淩霜手中。
手腕一轉一揮間,彎月似的劍氣撕裂空氣飛洩而出,精準朝聲音處而去。
來人橫劍去擋,竟被這一擊逼退幾步。但他的實力也不遑多讓,立刻掏出一個杯狀物品朝淩霜丢去,那杯子在空中轉了幾圈,竟化作幾千根銀針,定住了淩霜經脈流轉的關鍵節點,将他牢牢控制在原地。
果然逃不掉啊……淩霜難以動彈,幹脆抛了劍,就着這個姿勢朝來人笑道:“師兄,好久不見。”
他本就從仙門出身,即使過去這麼多年,也必有把柄掌握在仙門手中,所以,他一開始就沒想過能逃掉。
不過面對劉峰,淩霜還是忍不住嘲諷道:“給仙門當這麼多年狗,真是辛苦師兄了。”
“冥頑不靈!”劉峰怒道,拿劍尖頂住他的喉嚨,冷聲道:“你還有什麼遺言,我們會傳達給你的同夥。”
淩霜拿脖子抗劍,聲音依舊不慌不忙:“師兄,這些銀針是用定魂釘做的吧,明明隻用它就能輕松控制住我,你們為何還要布下天羅地網來防我呢?”
劉峰握劍的手輕顫,在淩霜脖子上留下幾道血線,呵斥道:“閉嘴!”
“我猜……”淩霜盯着劉峰,目光如炬,終是毫不掩飾地展露出自己的狂傲與野心,“你們耗費大量人力物力,行動如此迅速,是在懼怕一張更大的網嗎?”
在淩霜掌權的十五天,以雷霆手段鎮住整個國師府,脫離仙家掌控、打壓宰相閣、架空皇帝的同時還能暗度陳倉,為幽靈一樣的天下勢輸送大量物資。待仙門反應過來時,他幾乎已經将能掏空的國庫都轉移了出去,所作所為,全為一己之私,可謂大逆不道,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可待仙門匆匆趕到,除了他之外,整個天下勢就像是隐了身,藏在芸芸衆生之間,怎麼也找不到。
——這天下好像要變天了。
劉峰手指攥緊,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你離開仙門這麼多年,處心積慮,就為了這十五天?為了……報複仙門?”
“報複?我不過是動了一點仙門的利益,也能算報複?我要的不過是衆生的一個容身之所!”
淩霜對着他暢快一笑,語中盡是勝券在握的挑釁。
“師兄,火已經燒起來,滅不掉了。”
見圍觀的弟子有些躁動,劉峰罵了聲“妖言惑衆”,暫時管不了殺了淩霜會有什麼後果,高高舉起劍,準備先鋸了這張嘴再說。
他的劍舉過了頭頂,然後僵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