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空岚左邊說着我是深淵，右邊是檔案館成片的文本，甯墨現在感覺自己的腦子像個即将沖破的氣球，被各種各樣的信息塞的厲害。

他看着手裡的檔案館，喃喃：“我是不是跳劇情了……不對，你是深淵，深淵又是什麼？先生他又是什麼身份？”

武空岚從果盤中拿出一個蘋果，先回答了前面的問題：“深淵，現在也被稱為裡界。以我的理解來看，如果将整個世界比作蘋果，那麼深淵就是蘋果核，晦物就是由内而生的病菌，布滿了它的整個核心。”

他手中的蘋果表皮上突然出現了黑色的斑點，看上去坑坑窪窪，讓人食欲全無。

“病菌太多，就從果核裡溢了出去，逐漸反饋在皮肉上，導緻了原本光滑的表面出現了本不該存在的花紋，它們就是入界者口中的特殊區域。而當表皮都出現大規模斑塊時，也就說明，病菌早已占滿果核，這顆蘋果岌岌可危了。”

話落，黑色的斑塊逐步擴散，吞噬了整個蘋果，在武空岚手中化為了灰燼。

“蘋果模型，我知道這個。”出乎意料的，甯墨并不意外，“這似乎是自古人發現地球是球體後人類首次提出對世界真相的猜測。提出的契機……好像是世界之柱連通後的第一次概念戰争。不過我确實從未想過，裡界還有你這樣的……呃……”

“這麼像人的晦物。”武空岚替他補完了後面的話，歎道：“露露提娅說的對，深淵還是太低調了。”

見甯墨欲言又止，武空岚沒給他繼續追問的機會，說實話，他自己對深淵也還是一頭霧水，現在說這些也不過是為了給甯墨交個底，以後好辦事而已。

于是他又回答起第二個問題：“至于淩烨，你不是看到了嗎？齊國末年，率領天下勢起義的首領，還能是誰？”

“……帝聖。”

得出這個結果後，甯墨眼前一黑。

武空岚淡定地點點頭。

指針移到了十二點，天色已至深黑，武空岚沒有和甯墨夜談的打算，拍了拍他的肩，起身離開，讓這位呆滞的同學自己去消化這些事情——并自然而然地走到了淩烨的房門口。

今天晚上受到的沖擊太大，甯墨還沒從中掙脫出來，看到武空岚往淩烨房間去，用眼神詢問他：你幹什麼？

武空岚笑而不語，朝甯墨比了個安靜的手勢。

随後，甯墨眼睜睜地看着武空岚打開了淩烨的房門，毫無心理負擔地溜了進去，然後再也沒出來。

“你什麼時候表明心意，我就什麼時候帶她來見你們。”

“哥有未婚妻，哥明白……”

想起曾經和蕭岚聊過的天，甯墨更加覺得自己和陳默根本算不了一個人，他現在隻想拽着當年的陳默問問他當在口嗨個什麼勁，這下真一語成谶，自己又不樂意了。

不是，那可是天下勢首領，實現大一統的皇帝，華國唯一的神明！

他來真的？

時間不緊不慢地走着，夜色溫柔，懷抱着每個進入安眠的人。

這個夜晚，無數從特殊區域中幸存的人終于睡了個舒心的好覺，還有個悲催的高三生，在明天早上六點需要上學的情況下，坐在沙發上懷疑了一夜的人生。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八點了，淩烨看着熟悉的天花闆，有些恍惚。

溫暖有力的小臂搭在他的腰上，察覺到淩烨的動靜，枕邊人無意識地收緊手臂，将他整個抱進了懷裡。

侵占的欲望與克制的情感并存，給予讓人沉醉的安全感。

啊……睡着了。淩烨心想。

淩烨輕輕動了動，試圖不吵醒武空岚的同時掙脫他的手臂，卻不想武空岚抱得更緊，直接把起身的淩烨圈了回去。

“……”

陷在武空岚懷裡，淩烨唇角彎了彎，“醒了就起來吧。”

武空岚順勢睜開眼，明顯也是剛醒沒多久，他撩開淩烨的頭發，把下巴抵在淩烨半露的肩膀上，悶悶道：“今天沒什麼事情，再躺會。”

淩烨：“今天是星期二，你們沒有組會？”

武空岚：“……”到底為什麼入界了還要跟課題組進度？

他隻好不情不願地放開了淩烨，看着他起床，梳頭，走入房間自帶的洗漱台，目光粘在他身上，撕都撕不下來。自詩悅學院中走過一遭，武空岚此時面對淩烨竟有些說不清的割裂感，學院裡的他意氣風發如金輪當空，如今的他卻溫柔内斂，身上是沉重而濃厚的曆史。無論哪一個淩烨，都是他久思而難得的愛人與向往之人。

隻是天不遂人願，兩次别離，給他帶去的是兩次痛不欲生。可倘若不顧一切地靠近，又會将深淵的負面影響帶往他的身邊，傷害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