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權将車停在了離葉雙安家不遠的一個路口,在對方下了車後才再點上了一支煙,“所以,你确定要把自己交給對方嗎?萬一哪天他不要你了,你能接受所帶來的後果和代價嗎?”
蘇權的話很客觀,葉雙安明白對方的顧慮,他和高謹行并不算門當戶對,更何況現在在旁人看來,他們隻不過是在談一段大學畢業後就會分手的短暫戀情,根本不可能走到最後。
回到家,看着自己小爹後頸腺體上做過标記去除手術後留下的疤痕,葉雙安的心中免不了泛起一陣酸澀。
他從小就沒見過自己的父親,聽小爹說,他們離婚後不久,老爸就因為意外去世,留給小爹和他們一筆錢。
這筆錢的一部分被葉啟榮半争半搶地拿去還了他的賭債,一部分小爹用它們買下了現在這套房子,讓他和雙誠可以在A市有個家。
外公一向不喜歡小爹,覺得小爹作為他的兒子,作為一個Omega,結婚都不告訴他一聲,也沒有邀請他參加,等他知道的時候居然已經離了,那個Alpha還死了,想想就覺得晦氣。
小時候他和雙誠跟着小爹回老家,他們三個人不管做什麼,都很難得到外公的好臉色。
有一次,他親眼看到小爹跪在地上被外公打,一邊打還一邊罵,罵他沒用,罵他帶着兩個孩子,自己想給他再找個人嫁也難。
小爹聽了這話,第一次伸手擋住了外公的藤條,紅着眼站起來就往外走,“我不需要再依靠Alpha,我一個人也能養活這兩個孩子,你不喜歡他們也好,以後我和孩子不會再回來,省的你看着礙眼。”
那一次,也是他最後一次見外公。
“想什麼呢?還不快吃?”葉蓄文将盛好排骨湯的碗遞到對方的手邊,葉雙安回過神來朝他笑了笑,然後低頭喝了一口碗裡的湯,“小爹,最近身體怎麼樣?複診的結果呢?醫生怎麼說?”
“你别擔心。”葉蓄文從包裡拿出報告交到對方的手中,葉雙安看了又看,發現确實沒問題後才松了口氣,半開玩笑地和自己小爹打趣道,“那就好。小爹你可不能騙我,我不是舅舅,可不是那麼好騙的。”
葉蓄文笑着拍了拍葉雙安的肩,最近葉啟榮也不知怎麼的,很久沒有出現,也沒有電話騷擾他,威脅他,逼着他給錢,确實讓他們的生活變得輕松了不少,“你和高謹行最近如何?他的易感嚴重嗎?”
“有點嚴重,寒假的時候……聽他說抑制劑不太有用……”提起這件事,葉雙安的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高謹行沒有和他談論很多,但那天晚上的電話他還記憶猶新——
“喂?”葉雙安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打開床頭燈看了一眼時間,淩晨兩點半,大晚上的,又是過年期間,誰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他?
“雙安,是我……”高謹行的聲音聽上去極其虛弱,像是被抽幹了精氣似的,葉雙安睡意全消,坐起身來對着手機急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我好想你。”對面的人似乎受了不小的委屈,語氣粘膩地就像融化了的糖塊,“雙安,我好想你,你不在我身邊,易感期好難受,身體不舒服,怎麼都睡不着。”
“抑制劑打了嗎?”
“嗯。”高謹行的聲音很小很沉悶,葉雙安覺得對方應該是縮在被子裡和他說話的,自己也因為他的話而擔心起來,“但是用處不大,雙安,隻有你……你才是我的藥……”
“謹行……”
“不需要信息素,隻要你在我身邊……雙安,我離不開你,你别挂電話好嗎?讓我聽到你的聲音,知道你在身邊……求你了……”
“我知道了,我不會挂斷的,我會陪着你。”葉雙安輕聲哼唱起小時候聽過的搖籃曲,希望可以緩解對方身體的不适。
屋内又安靜下來,輕柔舒緩歌聲順着手機傳到對面,高謹行的呼吸變得平穩下來,伴随着葉雙安的歌聲,逐漸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