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貌似有人在催促他,安靜了兩秒,江淮翊嗓音一如既往十分溫柔,哄她,“現在有些忙,空了回來找你好不好?”
“不行,必須今天。”
女孩語氣堅決,頭一次沒順着他,江淮翊那頭不知道跟人說了什麼,一陣紙張翻閱的窸窣聲後,他說:“好。”
昨天他就不在家,隋也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晚上十一點半才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
隋也下午挂了電話等了五六個小時,不知不覺靠在沙發上睡着了,聽到開門的聲音,蓦地睜眼爬起來。
江淮翊手裡提着東西,有她平時愛吃的水果和小甜點,換完鞋轉頭笑盈盈地對上女孩的目光,邊朝她走近邊調侃,“才一天沒見我,就想得不行了?”
他把袋子放到桌上,彎腰作勢要抱她,“什麼事這麼急?”卻被女孩扭過頭推開。
“怎麼啦?乖寶,”男人望着她的眼睛,輕柔地撫摸發頂。
隋也剛醒,眼神朦胧,晚上不舒服什麼都沒吃,現下暈得厲害,蹙眉拉他袖子,“你等等,”一頭栽進他胸口靠着。
意識十分清醒,她聲音很弱地開口,“我有點事情,你得知道。”
江淮翊在邊上坐下,察覺出她身體不适,将人扶起來摸額頭,“發燒了嗎?”
隋也深吸了口氣,勻勻地吐出來,眩暈感好了不少,撐起身子下地,将放在抽屜裡的小盒子拿出來,放到桌上打開,朝男人面前推了推。
看見盒子裡面的東西時,江淮翊幾乎是一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一臉錯愕地看向她。
“我懷孕了。”
她站在他面前三步開外的位置,語氣淡如水,似乎已經完全接受這個大家都未曾預料到的意外。
江淮翊肉眼可見的慌亂,反應了兩秒,忙不疊起來拉她坐着,在她跟前蹲下,開口聲音都在顫,“對不起,寶寶,我每一次都認真檢查過有沒有破,我真的不是有意讓你……”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但你有一次沒戴,那次你喝醉來找我,我們什麼措施都沒做。”
對比江淮翊的手足無措,隋也顯得平靜許多,他喉結滾動了下,緊緊握住她的雙手,格外誠懇地看她的眼睛。
“你是怎麼想的?我,我想要,我想留下它。”
“我不會生下來,江淮翊。”
男人臉色很難看,視線下移到女孩的小腹,那裡有一個屬于他的生命。
“我們的關系,不适合撫養一個孩子。”
“我娶你,你跟我結婚,行嗎?”
他深吸了口氣,隋也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絲哀求。
“該給你的,一分都不會少,身份和婚禮我都給你,你不用擔心……”
“你才24歲……”
隋也打斷他,話說到一半忽地停下,她十分清醒,知道就算他願意,他家裡也不會同意,他父親有那樣一層身份,最重視的就是風評,是絕對不可能接受她這樣曾經和别人傳過婚約的,還是奉子成婚的人做兒媳婦。
況且,他還有大好前程,他的路才剛剛開始走,這個孩子絕對不可以留下來,會絆住他的。
“沒關系,隻要你願意,我們……”
“可是我不願意,我也還很年輕,江淮翊,我的工作現在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她眉頭緊皺,别過頭,看向窗外。
“會毀了我的。”
之後是長久的寂靜,男人面色如土,周圍氣溫降至冰點,兩人都在跟自己較勁。
好一會兒,江淮翊終于擡起頭,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嗓音沙啞得不行,“那我約個醫生,我們明天去醫院先檢查一下,你看上去精神不太好。”
“明天我沒有時間,周末吧,不用你約,我自己去檢查就行,手術的日期定好我會告訴你,到時候要不要一起……看你。”
“我都陪你,”江淮翊強忍着情緒,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有吃東西嗎?”
隋也表情也不太好看,“吃不下。”
之後江淮翊給她熬了點青菜粥,怕她吐又讓袁堯買了些味道很淡的糕點來,結果還是吃不了,聞一下就吐。
睡覺時他也很安靜,隋也以前覺得他隻要在床上就跟解了什麼封印似的,騷得很,今天這樣還頭一次見。
半夜,隋也起來上廁所,身邊沒有動靜,男人睡得很熟,剛進衛生間,發現沒紙隻好轉身出去拿,路過卧室時門半掩着,她瞥了眼裡面,腳步忽然頓住。
被子拱起的人形在劇烈顫抖,隋也鼻尖猛地一酸,心髒鈍痛,無數針尖刺向頭顱,眼淚唰地湧了出來。
她強忍着波濤洶湧的情緒往前走,裝作什麼都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