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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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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狂風大作,電閃雷鳴。第二天晏泠音起身時,窗外還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墨色。她就着微明的燭光換了暗色衣裙,又讓青荷替她挽了女官的發式。

“今日這麼大的雨,殿下還要入閣嗎?”

晏泠音自昨夜起便一直沉默,也不知魏收那封短信上寫了什麼。她攔了青荷替她描畫眉眼的手,應道:“不是入閣,是出宮。”

“這怎麼行?”青荷一驚,立時便憂道,“且不說路不好走,奴婢這個月能領到的假,可都被殿下用完了。今次若要出去,被盤查到了該如何說?”

“這種天氣,守衛也會松懈,混出去不難。”晏泠音喝了半口冷茶便起了身,“何況有人幫我。”

青荷還來不及問那人是誰,晏泠音已大步往門口走去。但行至一半,她卻忽然停住了,青荷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便望見了尚散着長發、未及梳洗的淑妃。

“泠兒,”她語聲溫和,“雨大風急,今日就在殿中歇息吧。”

遲疑之色在晏泠音面上一閃而過。她定了定神,沖溫敏露出一個毫無破綻的笑:“多謝母妃。隻是明日有新卷入閣,我還有些舊冊未理,今日不去,隻怕明日忙亂。”

淑妃默然片刻,終是歎了口氣,颔首道:“既如此,你路上小心。”

她極少在這樣早的時辰來看女兒,晏泠音心下惑然。她不知溫敏是否猜到了什麼,亦或是僅為放心不下,才來叮囑一番。

她臉上仍挂着笑:“泠兒明白。”

臨出門前,她随手取了把青傘。眼見淑妃的身影消失在佛堂門後,她回身攔住玉染:“不必跟着我。”

玉染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殿下……”

晏泠音擡眸看向青荷,在她的示意下,青荷雖面有憂色,卻還是擡手攬過了玉染的肩。

“你毛手毛腳,隻怕傘都能給殿下弄丢,換個人陪殿下去,我才放心。”

玉染癟了癟嘴,還未來得及争辯,晏泠音已撐開了傘,步出了門外。

氤氲的濕氣撲面而來,她如同走在一片兇險的霧海裡。夏季的風沒有如刀割面的淩厲,卻更恣肆、更狂妄,帶着山崩海嘯的災異味道。衣裙很快便被打濕,碎發分作幾绺貼在臉上,發尾不時有水珠滾落。雨幕蔽日遮天,她看不清腳下的路,背卻依舊挺得筆直,手中的傘也未有分毫搖動。

宮門處,晏泠音透亮的眼眸半隐在傘下,和一個打着呵欠的侍衛對上了視線。

“放行。”

魏收早已等在宮牆外。他沒有打傘,披着墨一樣的油衣,面上滿是縱橫的水漬。他疾走幾步趕到晏泠音身後,在呼嘯的風聲裡艱難開口:“晏主,小人已經探查過,方獄四面防得跟鐵桶一樣,隻側門守衛稍松懈些。昨日呂紹的供狀呈入了宮,主審的大人得了歇,今日也不在署中。趁天色暗着,小人可以送晏主進去,隻是不能多待。”

晏泠音緊抿着唇,點了下頭。

刑部大門前燈燭煌煌,在昏沉中破開一道銀亮罅隙。魏收帶着她繞至了側門。挑水賣菜的雜役每隔半月便從這兒走一趟,京郊菜農不多,魏收便是其中一個。

“小人在這裡守着,”鎖舌彈開的輕響淹沒在雨聲裡,魏收的嗓音也壓得很低,“難保有京中衛官巡查至此,晏主快去快回。”

晏泠音合了傘,抖落了附于傘面的水滴。冷雨刺得她面色蒼白,但踏入獄中時,更深更重的陰寒氣驟然罩了上來。

這個季節的方獄其實說不上有多冷,關鍵在于,它是由鐵鏽、腐肉和壞骨堆出來的囚籠。它和數道石牆之外的民居不同,它沒有活人的氣味。裡面的走肉行屍少有求生之念,唯留欲死之心。

但他們當然死不了。有資格看護這些囚犯的大夫都不尋常,要心狠,又要心善,能看着他們在地獄裡掙紮,又能擔着風險,親手把他們拉出鬼門關。

比如崔婉。

膝蓋處的隐痛忽而變得令人難以忍受,晏泠音每走一步都像行于刀尖。她冷着面色,目不斜視地走過隐有唧哝聲的監牢,直至拐過彎去,停在了一間單人牢房門前。

牢房外懸着一個“危”字。

男子污血斑斑的囚服已看不出原本的顔色。他沒有睡那張潮濕陰冷的石床,而是蜷縮在地上,背朝着門。許是暴雨砸落屋瓦的嘩聲太響,又或是他已經被折磨得不知人事,那人似乎并未察覺晏泠音的到來。

晏泠音以傘撐地,屈了膝蓋。

一同經曆了銘心刻骨的重大事件後,人與人之間是會産生無法言說的感應的。而她在見到呂紹的第一面便清楚地意識到,這個人,是杜慎的學生。

是三年前下過獄,親眼看着老師慘死的人。

過去三年像一個荒唐的夢境,以至于她一時發不出聲音。她不知道當自己輕喚出口時,轉過臉來的那個人會是同輩的青年才俊,還是憔悴得形銷骨立的老者。

“……呂公子。”

沒有人應她。

“二郎。”

一陣丁零當啷的響動過去,地上的人緩慢翻過了身。他瘦得可怕,目光渙散,手臂和腿骨以奇異的角度扭曲着,怔怔朝晏泠音看了過來。

似乎隻是出于聽到那個稱呼時的本能。

昨日刑部再審呂紹一案,午後一紙供狀便呈入了雍平殿。但那還不是全部。

呂紹請求面聖詳陳。

這樣的狀态,他要如何面聖?

“二郎,”晏泠音輕聲道,“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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