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你絕對是瘋了！”

秋奕搖頭。

見楊亮一副真的要去接任務的樣子，他用力拽住對方胳膊朝傷員安置點去。

“你看看，你看清楚！”

安置點裡住的，都是傷還沒好的玩家。

他們無一例外缺胳膊少腿。

更有的還在外面黃沙地裡再也回不來。

“這種事兒我絕對不會讓你亂來，給我好好待着！”

平時楊亮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想法秋奕都配合，因為他知道楊亮看上去跳脫實際上心裡知道輕重。

這次不行。

“你說是想去旅館，那就動動腦子，旅館有店長在以後肯定好東西越來越多，吃的越來越多，房間越來越多，要什麼有什麼，你人沒了吃個屁住個屁啊！”

楊亮看着他。

“秋，你說髒話了。”

“……是重點嗎？這是重點嗎！重點是你想去送死！”

楊亮：“我隻是想要裝備和積分，不送死，我又不傻。”

秋奕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你和我加起來戰鬥力有他們強？裝備有他們好？”

楊亮搖頭。

沒有。

“那你說個屁！”

秋奕不喜歡罵人，但他真的忍不住。

兩個人小小年紀都沒了親人，從小互相扶持着長大，關系很好，誰都不能出事。

“不也有很多人活着回來了？我們去試試？我覺得有機會。”

“不行！你再提這件事我們以後就是敵人，你自己看着辦！”

秋奕氣得想揍人，但他沒丢下楊亮走開，而是更聚精會神地盯着人，寸步不離，就怕這家夥真的敢做。

幾天後——

“行行行，我認輸，我投降，我繼續老實收貨好吧？”

楊亮看着好兄弟發紅的眼睛、憔悴的臉，終于舉起手。

秋奕：“你自己說的，不許騙人。”

“不騙人。反正就是多花點兒時間，那麼多天我們都等了，還差這一會兒嗎？”

他是抓心撓肺想去旅館，但也不是真的沖動到沒腦子。

會提出那個想法一是因為基地長開的獎勵真的很吸引人，二是他在旅館住了一周的時間，内心裡覺得，也許那頭蜥蜴他和秋奕真的能對付。

不過那也隻是一種直覺，盡管他直覺一向很準并且憑借直覺避開了很多危險，得到過很多好處，但秋奕說得對，要命的事情不能亂來。

不然他再也不能吹空調吃烤魚了。

楊亮拿得起放得下，壓下念頭後真的不去想，每天和秋奕一起跟着隊伍打周邊的尋常蜥蜴收集掉落物，或遊走在基地裡面花積分收其他玩家手裡的貨，為之後去6基地做生意準備。

但，不知道是不是兩個人走了黴運，這天在距離發狂蜥蜴出沒地非常遠的地方打怪時，它從沙地裡蹿出，攔在隊伍面前。

一看見通紅的兩個前爪，所有玩家都緊張到幾乎說不出話。

死了那麼多玩家，它的特征早就傳得基地人盡皆知，就是兩個爪子通體發紅。

其他蜥蜴不這樣。

“快……快跑！”

驚懼中發出的聲音很是撕心裂肺。

所有玩家在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朝不同方向逃去，然後，火焰的标志終究還是從紅爪蜥蜴那裡落下，點綴在秋奕頭頂。

“快散開，離他遠點兒，不然我們都會死！”

盡管不願意看見身邊的玩家出事，但發現自己不是被選中的那個“幸運兒”，其他玩家還是松了一口氣，嗓子不再像剛才那麼緊張難以發聲。

其他玩家知道其中厲害，離秋奕太近會被火焰波及，紛紛遠離，隻有楊亮反過來朝他跑區。

“不！”

“不許動……”

秋奕看着楊亮，開口。

他也怕，怕得在陽光下手腳發涼。

但在基地這些時日，聽了太多玩家被這火吞噬的事情，他心裡知道，怕沒用，他死定了。

“以後我不在，就沒有人整天管着你不許做這個不許做那個，所以你該高興才對。”

一句話的功夫，頭頂的火焰亮起一半。

當它全部亮起的時候，就是秋奕走向死亡的時候。

“屁！我高興個屁！你個混蛋不許死！”

楊亮泣不成聲，繼續朝秋奕身邊跑。

“我很難受，讓我歇歇吧，别過來。”

秋奕咬着牙移動，和他拉開距離，楊亮悲痛地停下腳步。

他們一起經曆過那麼多生死，是比親人更親的同伴、兄弟，楊亮想過他自己會死，從來沒想過秋奕走在他前面。

更沒想過他看着秋奕死什麼都做不了，連靠近收屍都辦不到。

“好了，沒有什麼和我說的嗎？再不說沒機會了。”

恐懼過了限度後，秋奕反而冷靜下來。

既然什麼都改變不了，那就隻能接受。

就像兒時接受親人離世一樣。

楊亮抹了一把眼淚。

“下輩子我們還做兄弟！你讓我幹什麼我幹什麼，你想吃什麼我給你買什麼！”

秋奕眼角笑出淚花。

“怎麼，你想當我媽？”

楊亮：“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