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果然一下子振奮起來,她接過書草草翻了幾頁,越看越興奮——有這個東西她還去用得着去拆什麼傀儡!
按照這上面的辦法,她甚至可以把自己拼不回來的傀儡重新組裝成一個更适合她操作的進階版。
上月對于鼬用光高級無菌蛋的哀怨終于消失了。
因為寒冷,她一邊翻看書頁,一邊握拳到嘴邊哈氣取暖。
翻了兩頁,眼前忽然出現一雙黑色的手套。
上月奇怪地擡頭,對上了鼬不太自然的目光:“給我?”
“嗯。”
“我可沒錢給你。”
上月以自己之心度大少爺之腹,生怕鼬找她要錢,已經損失了價格高昂的無菌蛋了,她舍不得再出一分錢。
“……”
她腦子裡還有别的東西嗎?
鼬忍耐道:“家裡多出來的,不需要的話——”
“需要!”
鼬話還沒說完,手套就被上月搶了過去,她喜滋滋地戴上,發現大小正好。不知道他在懷裡揣了多久,手套是暖的,手指一套進去,溫度就從指尖一路攀爬到手臂,有種舒服的酥癢感。
她抓握了一下,滿意得不得了。
鼬見她這麼高興也不禁眼露笑意,但在她看過來時又迅速收斂了。
雲層漸厚,被太陽勾勒出一圈耀眼的金邊,溫和的陽光從雲縫中傾瀉而下,流出無數道光柱。
天空之上,忽然有細細的金粉緩緩飄揚下來。
“下雪了,”上月驚喜道,“居然還在出太陽就下雪了!”
沒有風,也沒有鳥鳴,變淺的河流默默流淌,森林在這紛揚的細雪中靜谧下來。
佐助和鳴人被上月摟在懷裡,她和鼬一起擡頭看雪。
世界在這一刻,像一副唯美的靜态圖片。
這樣的安靜,讓上月忘記了困難重重的任務,忘記了喜怒無常心狠手辣的領導,忘記了前途難辨的命運。
她久違地回憶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生活。
“是初雪呢,”上月眼睛閃亮地看向天空,“在以前那個世——以前我們家有個說法,初雪是浪漫和美好的象征,每到這個時候,大家都會和喜歡的——”
說到這裡她突然刹車,看向鼬的時候發現他也正看着自己。
“會怎麼樣?”他問。
還好沒聽到,上月心虛地清清嗓子:“會和朋友一起慶祝。”
“是嗎,”鼬微笑着看回天空,“那确實是好日子。”
“今年鼬君可真幸運啊,”上月起了開玩笑的心思,“能和我一起看初雪。”
一如既往的厚臉皮呢。
鼬回道:“我以為這是我的台詞。”
沒想到鼬也會開玩笑,上月微微訝異地看他一眼,兩人對上視線,同時笑了出來。
她伸手迎接雪花的樣子很可愛很新鮮,鼬忽然希望時間在這一刻停止。
這個想法冒出的那瞬間,他聽見上月說:“要是時間能停在這一刻就好了。”
心裡的想法從她口中說出,鼬心弦一動。
“鼬不這麼想嗎?”上月問,“沒有任務,沒有厮殺,沒有戰争,沒有死亡,沒有猜忌,沒有恐懼,隻有安靜的雪。”
她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所謂的安全感了,總是在瞻前顧後,憂慮生死。
鼬聽見她的話,心也慢慢沉了下來。
“人們不用一出生就被迫做忍者,想賣花的人賣花,想唱歌的人唱歌,想種田的人種田,人人都安居樂業,”上月臉上在笑,聲音卻有些惆怅,“你知道嗎,鼬,我們這個年齡,本來應該在學校裡繼續讀書呢。”
而不是被局勢所迫,在屍山血海裡求生。
“人人都擁有選擇權的世界,擁有平安的世界,”上月說,“要是能變成這種世界就好了。”
這就是你向往的世界嗎,鼬凝視着上月的側臉,心中有些酸澀的暖流湧動上來。
聽起來是個天堂呢。
“我們現在所做的事情,就是在向你說的那個世界靠近,”鼬說,“雖然現在必須做出某些犧牲,但隻要能到達那裡,就都是值得的。”
鼬的聲音像是柔和低沉的大提琴,把上月從莫名傷感的思緒裡拉了出來,她笑着說:“也是啊,就算我們還做不到,他們也一定可以。”
說着她把懷中的兩個孩子摟得更緊。
雪花越落越密,上月伸出手,接住了一片。六角雪花飄落在黑色的手套上,凸顯出完美的輪廓。
上月驚喜地端詳着這片雪花:“無論看多少次都覺得雪花是藝術品呢,像是對稱的樹枝和星星,實在是太美了。”
她把手掌上的雪花伸到鼬面前問道:“是不是特别漂亮?”
她的眼睛清澈閃亮,像山雪融化,又像是落在鼬心上的一片雪花,細微清爽的冷意讓他的心髒微微顫抖。
她看過來時,鼬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看了她太久,不知為何怯于再和她對視,隻好不自在的移開目光。
“嗯,特别漂亮。”
雪越下越大,兩人各自背着自己的弟弟回家,路上他們沒有再說話,隻有踩碎樹枝和樹葉的窸窣聲。
雪一直下到深夜。
鼬透過窗戶看向已經被雪覆蓋的庭院,忽然忍不住也伸出手去接住一片雪花。
他沒有戴手套,雪花跌落在他手心之後迅速靜悄悄融化了。
那丁點癢人的冷意從手掌傳到心尖,就像她的眼睛。
是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