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可以叫我吳大爺啊,妹妹。”吳邪朝小姑娘歪頭一笑,那是黑瞎子的習慣動作,在柳吟秋看來原本是勾引和誘惑的意思,不過這時候放吳邪臉上就有點讨厭了。
男人們笑了起來。
柳吟秋面無表情地提起雞冠蛇就朝吳邪過去了:“你大爺在這兒呢。”
“卧槽!”吳邪翻身而起,迅速遠離了她。
吳邪雖是吳一窮所生,卻從小跟着吳三省長大,他的父母工作忙,經常出差,吳三省是家裡看起來最清閑的,在吳邪童年乃至整個少年時期,他幾乎都跟着吳三省屁股後面轉,性格和說話方式難免随他三叔。
大學畢業後,吳邪接手了三叔的鋪子,吳三省的一些夥計便開玩笑地叫他小三爺,漸漸的,這個稱呼也就沿用至今了。
柳吟秋追着吳邪繞着營地跑了兩圈,胖子起哄讓吳邪叫小姑娘爸爸,說不定就放過他了。
吳邪沒有叫柳吟秋爸爸,柳吟秋也沒有真拿蛇咬他,兩個人鬧騰了幾分鐘,最終以張起靈拯救吳邪宣告結束。
說實話,和張起靈不熟的那段時間,柳吟秋還總愛挑戰他的權威,後來了解這個人之後,他一個眼神過來小姑娘就聽話了,那種感覺不亞于黑瞎子叫她全名的時候。
她在黑瞎子身上有許多昵稱,小東西,小丫頭,小妖精,小秋秋什麼的,一個比一個肉麻,可一旦這個人連名帶姓的叫 “柳吟秋”,說明要出大事。
黑瞎子和她在林子裡漫步,“小三爺”放在簍子裡沒有拿出來,雞冠蛇對柳吟秋無害,但對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都極其危險,柳吟秋也沒想過要一直帶在身邊,稀奇完了該放生還是得放生。
下過雨的地面濕漉漉的,踩上去全是泥,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地,沒走幾步柳吟秋就放棄踩點計劃了。
黑瞎子抱着她的腰,将她放在一棵橫跨路中間的樹幹上,自己也翻上去,坐在柳吟秋身邊忽而一笑。
“笑什麼?”柳吟秋的下巴墊在黑瞎子肩頭。
黑瞎子看了一眼她提着的蛇簍:“10年前,我要是知道未來有個姑娘會和我在塔木陀約會,我鐵定抓條蛇讓它學說‘我愛你’。”
柳吟秋笑起來:“你現在也可以教。”
“拿出來試試。”柳吟秋道,大概也隻有黑瞎子才不會把她當成怪胎看待。
“小三爺”在柳吟秋手上晃晃悠悠,三角形的腦袋對着黑瞎子,它的蛇信是黑色的,從嘴縫裡時不時地吐出來又收回去,信子的吞吐是蛇類接受外界信息的渠道。雞冠蛇好像已經熟悉了黑瞎子的味道,這會兒也沒有像才開始那樣弓着背,随時準備彈射出去咬人的反應。
黑瞎子把墨鏡摘下來,那對蛇眼在光線逐漸微弱之下越發明亮。
“我愛你。”黑瞎子突然開口。
雞冠蛇的頭輕輕歪斜,似是在凝視黑瞎子異于常人的雙瞳。
“我愛你。”黑瞎子虛了虛眼。
柳吟秋在一旁忍不住笑出聲,黑瞎子像是朝着雞冠蛇發送愛的信号一樣,特别搞笑,“小三爺”聽見她的聲音把頭對向小姑娘這邊。
“小東西,别打擾我教徒弟。”黑瞎子剛準備擡手捏柳吟秋的臉,卻見雞冠蛇長大嘴巴,發出高昂地“咕咕”聲,那是警告的意思。
他們兩個同時一愣。
“喲,這長蟲護主呢。”黑瞎子饒有興緻地盯着蛇看,一頓,又對柳吟秋道,“胖子說的對,搞不好你就是西王母轉世。”
放晴的第二天,柳吟秋便起了個大早開始梳妝打扮,帳篷之外還是一片漆黑,天邊初現的隐隐晨曦透不過茂盛的植被。黑瞎子窩在睡袋裡時不時地瞄她一眼,到畫眉毛的步驟,柳吟秋便把臉湊到他面前,讓黑瞎子為自己描眉。
等柳吟秋和黑瞎子換好拍照的服裝,吳邪他們已經整裝待發。
黑瞎子雖是身着禮服樣式的西裝,該有的裝備卻一樣沒少,腰上别着小黑金,胸前挂着沖feng槍,背上落着登山包,有種末日孤俠的感覺。
“你太性感了。”柳吟秋在黑瞎子耳邊小聲說。
他輕笑,每次小姑娘由衷贊美他,黑瞎子都會露出滿意的笑容。
“小三爺”卷在柳吟秋脖子上,立着腦袋吞吐蛇信,紅色的鱗紋和她的粉色婚紗相得益彰。
“這蛇真有意思啊,居然就這麼把你當主人,一直不走了。”潘子和柳吟秋很熟絡了,現在跟姑娘說話也沒有頭兩天拘謹,“當初這畜生把我們折騰得可夠嗆。”
柳吟秋捏了捏“小三爺”腦袋上的雞冠,軟糯的手感冰冰涼涼。
與其說雞冠蛇把柳吟秋當成了主人,不如說,它其實是将柳吟秋當成了比自己強大的同類。
昨天晚上她和黑瞎子散完步回營地,不知道什麼刺激到了雞冠蛇,當她把蛇簍解開的瞬間, “小三爺”突然朝着黑瞎子張嘴咬去,那身形像彈簧,嗖地一下對準了黑瞎子的脖頸。
黑瞎子比蛇的速度更快,伸手卡住蛇脖子,雞冠蛇張着嘴,露出尖銳的毒牙。
所有人都受到了不小的驚吓。
包括柳吟秋。
柳吟秋氣急敗壞地揪住蛇尾巴,對着蛇背就是一口。
凡是有關黑瞎子的事,柳吟秋都很沒原則,再怕再惡心的東西,也敢去碰。
雞冠蛇被她咬了一口立刻就蔫了,之後像是失去了身為野生動物的攻擊本性,對誰都不再張嘴,縮在簍子裡怎麼都不出來,估計吓壞了,畢竟活了一輩子沒被人咬過。
今天早上,“小三爺”格外乖順,柳吟秋拿出來,它就直接攀在脖子上挂着,不再對任何人龇牙咧嘴。
見雞冠蛇這麼懂事,拿了幾塊肉幹獎勵給它,讓男人們挨個喂了一次,雖然冷血動物沒有貓狗兔那樣的依賴性,但雞冠蛇很聰明,隻要讓它記住大家的味道,至少不會總應激。
吳邪還在柳吟秋的慫恿下,戰戰兢兢地摸了“小三爺”的雞冠一把,那蛇也沒什麼不友善的反應。
後來,柳吟秋發現雞冠是這種蛇的敏感部位,多捏幾下它就會卷着蛇身好像很舒服的樣子。
“要怪就怪黑瞎子。”柳吟秋對潘子道,“誰叫他10年前不來追我的。”
黑瞎子笑了一笑。
“你那什麼眼神。”柳吟秋道。
“黑爺戴着墨鏡你都能看到他眼神,視力不錯啊。”王盟道。
柳吟秋看不見黑瞎子的眼神,密林之中,他的鏡片反光,但她能透過他上揚的嘴角知道黑瞎子此時是用怎樣的目光注視着她。
黑瞎子輕輕拍了拍媳婦兒的頭,靠近她小聲道:“就鬧吧,晚上再折磨你。”
柳吟秋咽了一口唾液,擡手就對着他的屁股一巴掌。
黑瞎子将墨鏡扒了些下來,邪氣的雙眸透着耐人尋味的視線。
張起靈帶着衆人穿過密林,來到一段峽谷中間,他這兩天趁着下雨,把通往目的地道路上的老藤闊葉已經全部清理幹淨,他們走得并不艱辛。張起靈雖然是道上最貴的土夫子,但貴有貴的道理,他總是習慣提前掃除障礙,為後來人提供方便。
走了沒多久,遠處的崖壁上不再是光秃秃的坡面,柳吟秋知道,目的地近在眼前,她的心情一下子激動起來,雞冠蛇感受到了人類的情緒,疑惑地望着她。
峭壁上有百來個石窟,柳吟秋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石窟裡放着的,是和自己背上紋身極其相似的人面鳥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