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人一邊架着吳邪,快步朝沒有蛇雨的地方奔跑,他一邊跑一邊咳嗽,時不時的回頭,那黑霧消失了,又或者說,隐藏在了漆黑的森林中我們看不見,不管那是什麼,肯定是非常恐怖的東西。
“等一等,我知道那是什麼了。”吳邪道,“那是凝聚狀态的毒氣,白天地氣升騰,這東西應該是在高空,所以鳥生存不了。夜晚地氣下降,蛇有些在地上,有些在樹上,所以沒有死絕。小哥留下的危險記号,就是指這個毒氣,因為天亮之前氣溫最低的時候,這東西可能會降到很低的高度,到時候除了小秋,我們都死定了。”
“什麼?”我大驚。
吳邪繼續道:“我們得把自己埋在土裡,隻留一個鼻孔出氣,鼻子上也要蓋樹葉,否則吸入過量也是個死。”
可毒氣并沒有給我們準備的時間,吳邪話音剛落,就見到四面八方漂亮數不清的黑霧,顯然整片森林幾乎都被這一團又一團的東西給覆蓋了,升騰的水霧能飄到任何一個角落,隻要有夜風帶着,我們往哪兒跑都是絕路。
女人皮俑一直跟在我們後面,我看着它,猝爾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它剛才不是想吃我,它是想救我,我們沒有時間挖坑,你們要到人皮裡面去!”
吳邪一怔:“能行嗎,萬一被它消化了怎麼辦?”
我道:“我會控制好,讓它别真吃。”其實我也沒把握,但眼下是唯一的保命方案。
吳邪和黎簇被人皮俑擠在一起,很是難受,好在氧氣不缺,能勉強撐着,他們能明顯感覺到人皮俑是真的很想把自己給吃了,一直不安分的蠕動。
我知道這确實有點為難他們三個,但誰叫毒氣來勢兇猛,等這事兒解決了,高低得給人皮俑準備點兒大餐。
我坐在女人皮俑旁邊,能透過灌木看到天空中的月光,那些毒氣就在離地面不到一米的上空盤旋掠過的時候,瞬間就遮住了所有的光線。
“姐,你沒事吧?”黎簇道。
“我沒事。”我可以感覺到毒霧飄過所産生的輕微氣流,所以隻要一點點風吹草動就能蕩到任何地方,這裡隻有生活在地面和地面以下的生物才能活下來。
我伸手去觸碰那些毒氣,有一股水潤的感覺,把手湊近鼻子聞了聞,像是堿水的味道,帶着一點酸氣,不确定會不會有腐蝕性。
黑瞎子和張起靈,難道就是被毒氣困住了嗎,但這種毒氣,白天都是在空中的,應該不影響他們逃生。
正想着,遠處傳來一聲慘叫,接着是不間斷的叫聲,分别是不同的兩個人。
我站起來盯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蹙眉,覺得聲音有點熟,其中一個是那個莎沙,另一個很陌生,慘叫此起彼伏,顯然他們遭遇了毒氣,卻沒有及時避險。
不過,這種地方也避無可避,除非能提前挖好坑躺進去。
我猜他們是來追殺我們的,一路追至森林,結果遇到毒氣,真是天道好輪回。
慘叫的聲音逐漸變得沒有規律,我有些心煩意亂,理論上來講,莎沙對我并沒有帶來實質性的傷害,他又是阿甯的弟弟,阿甯幾次三番幫過吳邪,見死不救在人道上說不過去。
但一想到他是焦老闆帶來的人,可能也參與殺害了解家的夥計,我就不想管:“吳邪,你聽見有人的叫聲嗎?”
“聽見了。”吳邪道,“是莎沙,還有那個汪家人。”
我愣住,沒想到吳邪這麼快就辨認出來了:“那你說,我要不要救他們啊?”
“你想救嗎?”吳邪問。
“我不知道。”我說,“汪家人那麼壞,我不想救,但莎沙好像還行,但可能他也殺了解家的夥計,我又覺得不怎麼行。”
“小秋,如果你想救人,可以去看看,他們現在不可能有戰鬥力了,搞不好你走過去,他們已經死了。”吳邪道用過來人的語氣,“你放不下,就不要勉強自己做個惡人,留下心理負擔。”
他一句話點醒了我,我到底是正常環境下長大的,面對這種情況,很難做到完全無視對方死活。一旦我不過去看一眼,等回去後,這件事會壓在我心上很長時間。
“那我去去就回,希望都死了吧。”我對女人皮俑道,“你不能吃他們哦。”
我打着手電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以為彼此之間隔了很長的距離,沿途我還刻意在樹枝上綁了繩子以防迷路,然而并沒有走太久,就看到一個渾身是泥的男人趴在地上,不停的喘着氣,又發出輕微的,像是喉嚨被扼制住的那種艱難呼吸聲。
他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突然轉過頭,有些錯愕地看着我。
我猜他會不會以為自己見鬼了,我整個人站在有毒的黑霧裡,可除了感到渾身濕漉漉的不舒服以外,并沒有别的不适。
我還是從對方的體型和臉廓認出眼前的男人是莎沙,他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泡發成豆腐皮了,我擰着眉頭,毒霧果然是有極強的腐蝕性的。
他沒有說話,隻是用胳膊捂着臉,露出眼睛看着我。
我從背包的一側取下伸縮工兵鏟對着他舉起來。
莎沙以為我要殺他,閉上了眼睛,下一秒就感到身體不斷被濕泥覆蓋,那種灼燒的感覺稍微緩解了一些。
“閉眼睛。”我對他道,“這些霧氣有毒。”
我在他腦袋邊挖出一個圓坑,就像做按摩的那種床,趴着的時候可以剛才把臉埋下去方便呼吸。
莎沙知道我在救他,很配合地把臉放在坑上面,雖然還是會有些窒息感,但隻要有一點空氣,他就可以維持基本的呼吸。
地底下的蟲子是沒有事的,所以泥土能過濾毒氣。
我幾乎把這個人快要活埋了,莎沙被埋得隻剩下一個泥包,毒氣從他身上來回掠過,我隻能做到這種程度了,他一動不動,我也不能保證會不會被悶死。
但他是聰明人,被悶死和被毒死,極限二選一,前者至少還有活下來的機會,所以莎沙完全沒有動。
腳踝突然被什麼給抓住,我吓了一跳,擡腿就把抓着我的東西給蹬開了。
我退了幾步,用手電去照,是之前在喊泉口子攻擊我的汪家人!
他果然從女人皮俑肚子裡逃脫了。
汪家人的手還伸向我,他聲帶受了損傷,嘴巴一張一合,半天都沒發出聲音,我隻能通過對方的口型看出,他在向我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