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是巴丹吉林獨特的風貌,并不是隻有靠近古潼京才有,這裡是高原沙漠,沙丘的流動性很大,揚沙非常頻繁,但在漫天飛舞的黃沙中,海子卻能保持清澈剔透。
隻是景區的海子是固定的,而通往古潼京的海子卻會随着地下河的軌迹四處流動。
我和黑瞎子回來時,吳邪他們已經洗過澡了,燒的熱水,用一種特質的過濾裝置,可以過濾掉水裡的雜質。裝置很便攜,搭配了防水布做的簡易沐浴棚,挂在高處就能當做淋浴。
溫熱的清水澆灌我的身體,幹燥的皮膚瞬間得到了釋放。
我和黑瞎子洗完澡,他帶我到海子邊玩兒水,裡面沒有魚類,但水非常清透,哪怕是晚上也能感覺得出來。
黑瞎子用手電照水底,我看到了金燦燦的小豆子沉在泥沙裡。
“是金子。”黑瞎子對我說,“這些都是千年前埋進地下河的寶貝。”
“真的嗎?”我用手去撈,直接就撈出來好幾粒,“普通人看到這個,那不得瘋了?”
黑瞎子就笑:“普通人,可走不到這裡。”
沒有人去撿海子裡的金豆子,這些雖然值錢,卻也不是那麼吸引他們的東西,能走到這裡的人,金豆子是滿足不了的。
包括我們。
汪茂對我和黑瞎子道:“海子會在兩天之後的正午開始移動,我們要在那之前備好所有東西,一旦錯過,就要重新找,很費時間。”
黑瞎子對我道:“你帶的泳衣明天能派上用場了,能在這兒拍一天。”
我開心地跳起來親他的臉。
汪茂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但也明顯有點無語,他的本意是提醒我們要做好萬全的準備,而不是顧着拍照。
黎簇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走過來對我們道:“吳邪的相機裡,拍到了點兒有意思的東西。”
“拍到妖怪了?”我立刻想到在塔木陀,吳邪無意中拍到了被雞冠蛇寄生的阿甯。
這一帶也有蛇的傳說,難道附近也有被寄生的人嗎?
吳邪拿着相機從帳篷裡出來,他已經将部分照片導入了平闆裡:“妖怪倒沒有,但有‘鬼’。”
我眼睛一亮:“我也能撞鬼了!?”我身附人面鳥,這樣的紋身有驅邪避禍的作用,即使在張家古樓那麼陰森之地,也不會招惹邪祟。
照片裡,是以我為中心的構圖,身後便是連綿起伏的沙漠,因為是夜景,還點了篝火當氛圍道具。
就在火焰與沙漠相接的地方,隐約可見一道道細小的人影泛着青白色的光,仿佛就在我們拍照的時候,一個不知名的隊伍從身後的沙漠路過。
然而這裡除了我們,便沒有多餘的活物了。
黑瞎子樂了,道:“這是千年前的駱駝商隊。”
我擡頭看了一眼遠處的黑暗,這張照片是在遺迹附近拍攝的,商隊的影子離鏡頭其實很遠,呈現出半透明的若隐若現:“算靈異照片嗎?”
“算吧,起碼這張照片要是發上網肯定會掀起熱度。”吳邪道,“不過,其實這是磁場折射出來的呈像,不是真的有鬼魂在那裡入鏡。”
我問:“什麼意思?”
“全息投影。”黎簇道,“就是,因為風水制造的磁場,将當時商隊的場景給記錄了下來,我們拍照的時候,恰好這裡的角度就能把它們拍下來。”
我有點小失望:“隻有這張拍下來了嗎?”
吳邪道:“一張就很難得了,要有很多張,我的相機就廢了,不知道磁場得有多強。”他本來想吓唬我,結果吳邪的表現讓他感到挫敗,“小秋,你是不是就怕蟲了,除了蟲子,你沒别的東西害怕了?”
我一本正經地道:“怕沒錢。”
害怕的東西,不能說隻有蟲,隻是以我如今的身手和閱曆,那些曾經會令我恐懼的人和物,都變成了人生的一種體驗。
這一點,我在黑瞎子身上學了很多。
我對吳邪道:“這張照片用藍牙傳給我,我要好好保存起來。”
吳邪白了我一眼道:“别人要是拍到這種東西,早把相機都給埋了。”
我道:“又沒有鬼腦袋怼鏡頭上。”
我們又圍着篝火聊了一會兒,大家都沒有倦意,可能是全程太過放松的緣故,沒有勾心鬥角的布局,不必擔心陰謀詭計,甚至都不需要刻意留心誰會掉隊,盡管到最後都無話可聊,但吳邪和黎簇都沒有要回去睡覺的意思。
羅雀在我和黑瞎子回來前就打了個盹,現在更是精神抖擻,他雖然和我們還算熟稔,但不怎麼健談,一個人坐在海子邊,甩魚竿掉金豆子。
魚竿和魚線在他手裡像有意識一般,不到20分鐘,就已經勾上來了十多顆細小的金豆,像個神秘的世外高人一樣。
汪茂還是老樣子,幾乎不怎麼跟我們說話,但如果需要他回答的問題,他也會開口,這個人在我的印象中是非常擅長談判和審訊的,但自從他聽雷後,整個人都變了。
羅雀突然出聲,将我們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有東西。”
話音剛落,羅雀魚竿一提,一隻半透明發着藍光的生物便落在了我們的腳邊。
“是仙女蝦子。”黎簇一眼就認了出來,他朝海子看去,“姐,你快看,這是海子裡的螢火蟲。”
我朝身後的海子望去,水裡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很多發光的生物,原本黑漆漆的水面頓時變得夢幻起來。
我問:“仙女蝦子,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離了水的仙女蝦子在沙地扭動着尾巴,它體型很小,約莫三四厘米,發光的部位來自它的大腦,因為是半透明的身體,蝦子的内部結構一覽無餘。
“因為漂亮呗。”黎簇道。
我把羅雀釣上來的蝦子捧在手心,因為長時間缺水,腦子裡那個閃爍的藍光沒有之前那麼明亮了,我将它放回水裡:“為什麼它的腦袋會發光啊?”
黑瞎子道:“現在是仙女蝦的繁殖季節,發光是在求偶,跟螢火蟲的原理差不多。”
海子裡到處都是這樣的發光蝦子,在岸上還能看到蝦殼的外皮,在水裡遊動的時候幾乎是完全透明,像玻璃小玩具一樣。
我直接用手去撈,就聽黎簇道:“姐,小心,那蝦子會咬人的。”
我又把手縮回來,但剛才我的手在水裡的時候,那些蝦子隻是從我的手邊繞開,反而像是怕人的表現,于是我又試了一下,簇擁在一起的蝦子瞬間散開:“不咬人。”我對黑瞎子道,“我想下水拍照。”
黑瞎子表情古怪:“确定嗎?”
我重重點頭:“這個太好看了,拍出來肯定很美,等我稍微畫個眼妝。”
我飛快返回帳篷,找出泳衣和假發,接着迅速化妝。
男人們一時半會兒都沒吱聲,良久,羅雀才道:“秋老師,不是怕蟲嗎。”
吳邪輕咳兩聲:“她應該沒見過這種生物,以為真是蝦子。”
羅雀望向黑瞎子:“黑爺不告訴她麼?”
黑瞎子低頭笑了笑:“丫頭十幾年前就吵着想來古潼京,這次要滿足她所有願望,給她一段印象深刻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