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越往後拖,手術的成功率越低。”幸村的聲音很輕很輕,“但我沒有我想象中的堅強,生命和網球,我一個也放不下。”
“别緊張,它們從來不是對立的。”毛利低頭看地闆,思索着要說些什麼。
他了解幸村,無論如何掙紮,到最後他都會選擇手術的。
畢竟他曾說過,網球就是他自己。
不打網球的幸村依舊出類拔萃,他是藝術的寵兒,畫廊的新貴。無數人一擲千金,隻為了一幅定制的肖像。
那樣的幸村風光無限、名譽滿堂,但毛利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直到重生回來,再次看到幸村球場上的身影,毛利才驚覺,隻有網球,隻有勝利的網球,會讓幸村意氣風發。
那一股一往無前的銳氣,是繪畫和其他東西給不了他的。
所以,幸村精市不可能放棄網球。
那麼,當務之急,就是要讓幸村自己認識到這一點。
盡管比幸村多了幾十年的閱曆,但這是與死亡扯上關系的議題,毛利一時組織不好語言。
想着想着,毛利想到大學畢業那年做選擇時,月光和他的談話。
“幸村,難以決定的話,不如試試這個辦法吧。”毛利找來紙和筆遞給幸村。
“我們先把兩個選擇寫在紙上,分析它們的好處與後果,盡量客觀理智地描述出來,并按照世俗觀念,衡量出哪一個是更有利的。
如果做到了這一步,你仍然無法立馬選擇更有利的那個,那就去選另一個吧。
那條路裡有你絕對不可以失去的東西。”
“絕對不可以失去的東西嗎?”幸村緊握手中的筆低喃道。
他不需要寫出來也知道,保守治療或許是更有利的一條路。
他的成績不差,必定能考上名牌大學,繪畫的天賦也會讓他在藝術界嶄露頭角。
不打網球,他依舊會是父母師長的驕傲,也依舊會是網球部大家眼中可靠的朋友。
可若是手術失敗了,他就将告别世界上的一切。
他将永遠失去祖母慈愛的目光,也不能在仁王捉弄弦一郎的時候看熱鬧了。妹妹會很傷心吧,她可是每晚都纏着要講故事。答應文太的肖像畫也還沒開始動筆呢……
但即使是這樣,他也還是無法放棄做手術這個選擇嗎?
網球對他來說,到底是什麼?他又一次問自己。
幸村一動不動的坐着,眼睛沒有焦距,從窗戶探進來的微風吹動他鸢紫色的發梢,整個人散發着古希臘哲人般的氣息。
良久,他眼中的迷茫一掃而空,“前輩,我決定好了,我要盡快接受手術。”
沒有任何指引,一股精神力如海嘯般噴湧而出。
這是心境突破後,精神力進階了!
毛利驚喜地說道:“等你恢複好了,我們可一定要好好打一場。”
“正有此意。”幸村也很想看看進化後的自己是什麼樣。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網球部麻煩前輩多多照看了。”
“我也是網球部的一員啊,怎麼能算麻煩呢。
你安心治療就好,有我在,立海的關東十五連勝和全國二連霸是毫無死角的。”
毛利拍拍胸脯保證道。
“前輩的訓練怎麼辦?”
日本時隔多年又闖進u17小組賽的消息被媒體大肆報道,幸村自然知道前輩請假是去了哪裡特訓。
“訓練哪裡都能做啦。U17兩年一屆,而且有那麼多高中生,少我一個完全沒問題的。在你回歸之前,我會一直在學校,總之放心交給我就好。”
幸村露出真切的笑容,“那就拜托前輩當代理部長啦,真田還是不夠穩重。”
隊裡也就切原還怕他了,連冰帝的人都知道他處在立海食物鍊底端。
在幸村眼裡,毛利雖然沒比他大多少,平時也愛玩愛鬧,但在大事上卻有着遠超同齡人的閱曆。
能在他住院時穩住軍心,完美維持部内的秩序的,也隻有前輩了。
“辛苦前輩了,要跟越智前輩分開那麼久。”
“是啊,要分開好久呢。”毛利看起來可憐兮兮的,“所以你可一定要好好聽醫生的話哦,不許操之過急,也不許偷偷溜出醫院打球!”
幸村偷跑可是有前例的,毛利盯住幸村,一定要讓他超級認真地跟他保證。
原來自己在前輩眼裡這麼不聽話嗎?幸村暗自思索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不過,偷溜什麼的,感覺的确是他會做出來的事呢,畢竟消毒水的味道太讨厭了。
“咚咚咚”,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