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秦娘起了個大早。
她原本要睡在側房,和丫鬟們擠在一起。
可偏陳衡怕露了餡,專門在卧室外室擺了一張睡榻,讓她睡在那兒。
睡榻上鋪了厚厚的褥子,秦娘躺上隻覺得渾身哪兒都不舒服,起來更是全身疼,還不如老家那張土床。
她頂個黑眼圈,發現裡屋早已沒人了。
“迎春。”秦娘叫來陳衡給她的小侍女,“你家主人一大早去哪兒了?”
迎春侍候她更衣洗漱,弄得她十分不自在。
見迎春端來盆水給她洗臉,她忙接過銅盆。
“公子把昨晚上的人都處理了。”
“咣當”,秦娘手一抖,手上剛接過的銅盆掉到地上,水灑了一地。
“處理?”她聲音顫了顫,“什麼意思?”
迎春仿佛見怪不怪,做了個殺頭的手勢。
秦娘背後一涼,頓時想起昨天晚上。
宴席散了後,回來的路上她曾問陳衡,自己的身份将要暴露,會不會被人拿去做了文章。
當時陳衡神秘的笑了笑,問秦娘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
秦娘還以為,他要拿錢堵大家的嘴。
她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的方法。
迎春拿角落裡的掃帚往外掃水,邊掃還邊安慰秦娘:“夫人放心,我們公子殺伐果斷,利落的很,這事保準沒人知道。”
他莫不是個殺人放火的江洋大盜?
秦娘更後悔了,她就是吃了沒錢的虧,見到那些個金子就挪不動眼。
看來她要趕快幫陳衡了結這件事了。
想到此,她也不再推辭,任由迎春将自己梳妝打扮一番。
今天就要去會會各位女眷。
大早上的,烏雲蔽日,大風吹的呼呼作響。
秦娘将披風裹了裹,四處走了走,發現府中果真安靜異常,護院一個也沒見到,連老門房都不見蹤影。
吳氏和姜氏已聚在正堂屋檐下,焦急的盼着兩位爺快回來。
“兩位嬸嬸,這是出什麼事了?”秦娘來到兩人跟前。
吳氏和姜氏此刻也顧不得對她設防,直言道:“奇了怪了,府裡的男丁一夜之間全部不見蹤影。”
“這樣啊……”秦娘歎了一聲,作出話到嘴邊又咽回去的姿态。
“兩位爺已經着人去找了。”姜氏問道,“怎麼不見我那大侄子?”
昨日那番話,說到了姜氏心裡,她想了一晚上,覺得未必不能利用這個侄兒鏟除異己。
想到這兒,她對秦娘親熱起來:“阿瑤别怕,你如今也算是我沈家的大少奶奶,自是有我們做長輩的庇護着。”
說罷,她拉起秦娘的手,放入自己掌心。
吳氏見狀,在一旁翻了個白眼:“人家認不認咱們,還是另一回事呢!”
姜氏也不理她,吩咐周圍丫鬟們認人:“都快來,見過你們大奶奶。”
丫鬟齊齊行了個禮。
秦娘笑道:“二嬸嬸說笑,他們男人之間糾纏不清,又關我們什麼事。”
“這話說的不錯。”姜氏欣賞的看着她,“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本來這府裡老夫人打葉子牌都湊不夠四個人,你來了,正巧,今兒我就帶你去老夫人那兒玩樂一番。”
“還想着玩樂!”吳氏瞪了她一眼,“眼下該怎麼辦?”
秦娘忙提醒:“我聽說昨夜府裡有下人娶親?”
“你倒是消息靈通。”姜氏回道,“一個不得力的奴罷了,犯了事昨夜已經被抓了。”
“會不會是發生了什麼,人都被官府帶走了?或是都和那犯了事的家丁有關,潛逃了?”秦娘假意猜測。
兩個婦人面面相觑。
她們一直生活在深閨大院,從未對外界那些事有過多的想法。
經秦娘一提醒,才發覺其中聯系。
“若是真有歹人,為何隻男丁消失了?”她繼續提醒,“府裡婢女都還在吧?還有你們的首飾、錢财沒少吧?這也不是謀财,也不是害命,隻能是自己跑了。”
“唉呀,快!”姜氏吩咐起衆人,“快随我去庫房看看!”
遇上這種事,幾人加緊步伐,很快來到了三房的住處。
三房的院子就在老夫人的院子後頭,占據了整個沈宅的後半部分,内有正房側方十餘間,十分氣派。
庫房就在院子角落。
姜氏也不避人,讓丫鬟們拿鑰匙打開了庫房大門,将東西一件件拿出來過目。
“嫂嫂倒是不急。”她看到吳氏也跟了過來,“你不快去盤一盤咱們沈家的總庫房,跟着我來做什麼?”
原來這隻是三房的庫房。
吳氏自嘲的笑了笑:“總庫裡有什麼東西?除了那一堆賬本!我管家這麼多年,都沒見過些好寶貝,原來都在你這裡!”
姜氏搬出來的一箱箱東西,讓秦娘也頗為驚訝。
有珠寶有昂貴布料,有古玩有字畫,還有單獨一箱稀奇玩意兒。
“二夫人,都在呢,一件沒丢。”盤點完了東西,婢女們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