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吩咐下人将女兒送回閨床歇息,轉頭又問自己夫君,那人是何來頭。
待聽說陳衡前途無量,不由驚歎:“這麼個家世,他陳家能瞧上我們姐兒?”
張縣令也有此憂慮:“夫人,我且問你,若女兒不能為正室,你可願意?”
“那不行!”縣令夫人甩了手中帕子,道,“你堂堂七品縣令家的女兒,若是給他人做了妾,讓我們一家的臉面往哪兒擱!”
做妾多磋磨,主母一個不高興,便可發賣了去。
他的女兒,絕不能做妾!
兩人打定了主意,才看到已站在院子裡,看了半天熱鬧的秦瑤。
縣令夫人面上閃過一絲尴尬。
她看向張縣令,一雙與張巧兒一樣的大眼,仿佛在問這女子的身份。
張縣令咳嗽了一聲,掩住了尴尬:“姑娘也在。”
秦瑤向前一步:“夫人萬福。”
“這位是?”縣令夫人擺起了笑臉。
張縣令道:“随行的而已,這位姑娘想上京,與陳大人他們一路。”
縣令夫人聞言,臉上笑出了一朵花。
她走過去牽住秦瑤的手,請她到屋裡坐坐:“快來,姑娘不必客氣,我還有事想問你。”
秦瑤想,這禍是她一個不防造成的,她得想法子化解。
于是她跟着縣令夫人進了屋。
夫人讓丫鬟們上了茶,又在燭光下細細看着她。
隻見面前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不禁暗自感歎。
陳衡平日裡身邊跟着的女子都是這般模樣,她的女兒怎能入得了對方的眼?
“姑娘貴姓?”她打破沉默。
秦瑤道:“在下免貴姓秦。”
“原來是秦姑娘。”縣令夫人斟酌問道,“不知秦姑娘跟在陳大人身邊多久了?”
秦瑤略想了想,開始胡謅起來:“我與公子幼時便已相熟,彼時他還在江城,正巧我也是江城人士。”
縣令夫人一副恍然大悟樣子,心裡不禁憤憤道,夫君也不打探清楚,這一對還是青梅竹馬!
“那……你與陳大人……”她又小心翼翼問。
秦瑤擺了擺手,甚不在意,道:“我們自小青梅竹馬,此次他也是專程回來看我,故接了這樁危險差事。不過公子也說了,待回了京,便帶我見他母親。”
縣令夫人神色瞬間冷了下來。
這可是個大麻煩!
若那陳大人對此女情根深種,此女再在陳衡耳邊吹吹枕邊風,那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娶巧兒的!
她上下打量着秦瑤:“姑娘的父母是做什麼的?”
若她身家不清白……
秦瑤忙道:“夫人放心!您遣人到江城打聽一番便可知道,我父母雖不是什麼達官顯貴,我也絕不是那煙花柳巷之地出來的女子!”
“這樣啊……”縣令夫人一陣失望。
室内一時沉默。
縣令夫人抿了一口茶,又忽想到什麼,問道:“姑娘可知,陳大人在京中是否已有婚配?”
秦瑤一笑,道:“雖未明說,這事也十有八九。”
“是哪家姑娘啊?”她又問。
秦瑤掰着指頭數了數,認真道:“太子殿下原想給自己妹子招個驸馬,後來又覺公子若真成了驸馬,不得重用,于是這門婚事是作罷了。
“那将軍府的嫡女,也正相看着。”
“還有禮部侍郎家的庶女,等着給公子做貴妾。”
“這……這可都是不好相與的主啊!”縣令夫人心頭一驚,道,“姑娘以後若與這些貴女們相處,就不怕嗎?”
秦瑤眸中刹那間充滿了淚水:“我本就是小門小戶家的女兒,為了與公子長相思守,受些委屈又如何?隻要公子常想着我,我也是……也是願意的。”
是啊!她有陳大人那一份自小的情誼在,可巧兒,又有什麼倚仗呢?
縣令夫人逐漸清醒了起來。
若真要巧兒做正室,那就要在此,在自己的地盤上,把生米煮成熟飯!
等他們在此喜結連理,就是回京,陳家和那些等着嫁入陳家做正室的貴女,也無力回天!
想到此,她飲茶送客。
秦瑤以為縣令夫人知難而退,于是大松了一口氣,回到了自己房中。
陳衡已醒,嬌嬌正陪着他說話。
予安讓人熬了些粥,瑩秋自然接過,悉心照料主人。
“秦姑娘。”瑩秋改了口,以陌生的口吻吩咐道,“今日你也累了,快帶小姐去休息吧,照顧公子本就是我們的事,不勞姑娘費心了。”
秦瑤起初并未聽出她話裡有話,反而正想着如何再讓縣令及夫人更快打消了嫁女的念頭。
不如做出陳衡好色,就算受傷也要與她一起睡的景象。
于是她道:“今夜我不走了,就住公子這裡。”
陳衡剛入嘴的一口粥,差點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