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疾馳。
在路上狂奔三天,期間還換了六匹馬後,幾人終于到達了世子妃所在地——許州。
許州城是個比江城還要大上一倍的城,隻城門口排起的長隊,一眼望不到頭。
幸而世子妃早已派人蹲守城外,尋找世子。
“世子。”來人是常年跟在世子身邊的暗衛,此時他一身百姓裝扮,臉上還抹了泥,絲毫不見武人氣質。
就連世子也是聽聲音才辨認出來。
“世子妃交代,讓世子盡快回京。”
隻這一句,衆人便知許州不是該待的地方。
世子更是心中一驚,忙問:“世子妃呢?她為何不曾跟來?”
“回世子,如今世子妃已陷城中,那知州嚴大人的夫人正款待世子妃,暫無危險,請世子勿憂。”他道。
“你的意思是,她出不來?卻讓我先走?”世子道。
那手下低頭,雖無話,也是默認此意。
“這可如何使得?”世子急得繞着馬車來來回回走,“陳兄,你說,我該怎麼辦才能把世子妃給弄出來!”
陳衡遠遠望見城門口正嚴加盤查,搖頭道:“世子妃說得對,你該速速回京,搬救兵。”
“不行啊!萬一我前腳走了,後腳嚴笠抓不住人,把世子妃給……”他擺了擺手,“不行,萬萬不行!”
“嚴笠此人,做事極為有分寸,世子所憂之事斷然不會發生。”陳衡勸道。
眼看着隊伍又前進了一大步。
世子繞馬車又轉了兩圈,拐回來急切道:“不如陳兄先回京,我留下陪世子妃,你記得一回京就找我爹,讓我爹進宮求見皇上,把我們給平安弄回去!”
“不妥。”陳衡蹙眉,“若你此刻進去,豈不正中下懷?江城秦應撫不知在信裡跟二皇子說了什麼,看世子妃的樣子,一定不是什麼好話。”
“對對對!”世子又踱步,抓耳撓腮,“萬一那秦老賊說我投了東宮……”
他一時心中沒底,他那二叔到底會不會信了秦賊。
可他又着實擔心世子妃,怕她一個人在城裡會被暗害。
“不如這樣——”他停了腳步,将目光投向陳衡,“我假意投誠,進城跟嚴知州說你們的假路線。”
“哦——”予安在一旁贊歎道,“這樣既為我們拖延了時間,你和世子妃一時又能安全!”
世子揚起頭,一副佩服自己如此聰明的樣子。
他信陳衡既然當初選擇把他一起救走,之後就不會抛下自己不管。
何況還有柳相。
秦瑤正下馬車準備打探情況,聽到這個主意,誇贊道:“世子高明。”
她回想了上一世,并未有什麼皇室宗親被斬殺或害死的傳聞。
所以世子若執意進城,多半不會有危險。
陳衡本欲再勸,聽秦瑤如此說,也不再多說什麼。
“那就願世子與世子妃一切順利!”他道。
于是兩人分道揚镳。
予安看着世子的背影,歎道:“世子與世子妃可真所謂‘伉俪情深’啊!我們家公子何時能有個這種人……”
陳衡瞪了他一眼,他立馬閉了嘴。
幾位婢女也羨慕起世子妃來。
就連秦瑤,也不禁對這個一向不靠譜的世子有了一些改觀。
他雖平日裡油嘴滑舌,對他的娘子卻是極為看重的,甚至不惜以身涉險,也要陪着她。
幾人目送他走遠。
陳衡将其中一輛馬車棄了,讓兩匹馬共同拉一輛車,又給車夫結了帳。
接下來的路,他和予安當起了馬夫,帶着一車女眷上路。
想必世子的計劃起了作用,這一路回京也不見有人再追蹤,隻不到一個月就順利到達了京城。
*
向陽巷有一處宅子,前廳後院,占了三間瓦房,在京城的一衆府邸中,雖不算氣派,卻也精緻舒适。
陳衡正是在此處置辦了家當,将衆人安排進來。
這地方比江城沈宅他們住的院子還大,大家一時新鮮驚奇,個個高興。
隻有秦瑤,十分不喜。
“既然公子已有安排,我在此歇息兩日,再做打算。”她避着人,小聲道。
如今她手中有錢,便是再買一所宅子,養一些下人,也是綽綽有餘。
陳衡并無反對,隻因他這一回來,陳家的事,東宮的事都在等着他。
他将腰間玉牌取下:“若有事,就到城北陳府找我。門房見了這牌子自然明白,無需多言。”
這是塊上好的羊脂玉,潤白細膩,握在手裡小巧玲珑。
秦瑤接過來時,玉身還帶有被陳衡握在手中的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