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老太君目光掃過衆人,見沒有陌生人的身影,不由問道。
丫鬟回話:“回老太君,遣的人到的時候,人已經走了。”
老太君低頭,不免失望。
自從大郎去世後,她那長房兒媳便隐了身份,整日吃齋念佛,府中一應事務她是一概不過問,還将三位姐兒也全部推給她來教養。
二房自從嬌嬌丢了,二兒媳傷心過度沒幾年便撒手人寰,二郎更是從此去往邊關,連唯一的長子也不管了,扔在府裡任他自生自滅。
這府裡一老四小,竟是連個接待客人的女主人也沒有,不然今日哪輪得到這位秦馠姑娘越俎代庖!
“你都不把人領過來給我看看,就攆走了?”她怪罪道。
秦馠忙低頭回話:“老太君明辨!那人是我同鄉,自然也與小姐相熟,她定是聽說了此事後,想來騙侯府一筆,卻沒想到我在這兒!”
老太君又擡頭看了看門房:“你如何看?”
門房搖頭:“老太君,我隻知那小姑娘的确有左家人的影子,若真要辨别真假,還是看信物為準,正巧,她也有那塊玉。”
秦馠瞥了他一眼,難怪老太君什麼都知道,原來是有人來告狀。
“這有什麼稀奇的?”她快言快語,“那人既是我同鄉,也見過小姐的玉,畢竟那塊玉稀奇,在我們那兒普通人家可見不着。她做戲一定做全套,仿了塊玉來冒認,也是正常。”
“千說萬說,不如老太君您親自見上一面,我這就去把人追回來!”門房道。
“不用了!”秦馠忙道,“我們已經約定,待真正的小姐回來,将兩人湊在一起給老太君辨别!”
陳母也在一旁幫腔:“老太君有所不知,那來人不是什麼好人,她原就騙得我兒差點養了她,如今又帶個女兒來侯府行騙……老太君,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老太君一雙眼睛亮了亮,又暗了下去。
這陳氏已嫁為沈家婦,卻在陳家白吃白喝了這麼多年,想來也是個腦子不清楚的,她的話不可盡信。
況且自己是一刻也等不了了,急着想見孫女。
“老太君,依小人之見,還是先将兩人追回來,您且先見上一見。”門房适時提議,“就算分辨不出什麼,也可了卻這心頭之疑。”
“正是正是。”老太君身邊的大丫鬟也點頭,“不然老太君日思夜想的,肯定又要睡不着了!”
老太君揮了揮手:“去吧!”
門房俯身退了出去。
這府中下人們個個察言觀色,早看出老太君的意思,秦馠也不是看不出,隻是怕老太君真的見到嬌嬌,自己的謊言不攻而破。
她捏緊裙擺,坐立不安。
*
秦瑤坐着馬車沒走遠,被人叫停。
她掀開車簾,見是一個老頭帶着幾個人将自己截停,先是怔了怔,後又想起這正是剛才見過的侯府門房老丈。
“請問老丈何事?”她問。
門房微微喘氣,道:“小娘子留步,老太君答應、答應見你們了!”
秦瑤眼中閃過震驚,與嬌嬌對視了一眼。
她們當然不會傻到認為秦馠說情,老太君才會答應見自己。
為防這中間有什麼陰謀,秦瑤又問:“敢問老丈,老太君為何又突然願意見了?”
門房并未将功勞攬到自己身上,隻說:“你們在前院的争吵,被後院聽了去,有人跟老太君講了,她便命我前來追尋你們。”
“原來如此。”秦瑤放下心,同嬌嬌相視一笑,“太好了,看來我們嬌嬌是有些運氣在身的。”
兩人跟着侯府的人又折返回去。
此刻老太君早已按耐不住,收拾了一番,親自前往正廳接待。
這府中雖未有年輕女主人打理,秦馠暫且算是侯府的恩人,可今日之事卻給老太君敲響了一記警鐘。
她可以允許這位恩人住在府裡,若人繡工出色,也可養着她,幫着介紹給其他府邸,但她若想插手侯府的事,是絕不被允許!
老太君坐在久未來過的正廳裡,一眼望向大門,望眼欲穿。
秦馠和陳母也坐在她下方左手邊,有一口沒一口的飲着茶,陳母還算悠閑自若,秦馠早緊張地口幹舌燥。
大門終于開了,一個端莊大方的小娘子,牽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出現在衆人面前。
老太君幾次想站起來,被身邊大丫鬟悄悄提醒:“老太君稍安,萬一不是小姐,此舉豈不是鬧了笑話?”
等人好不容易進來了,那小的卻往地上一跪,朝她結結實實的拜了個大禮。
嬌嬌甕聲甕氣趴在地上:“孫女見過祖母!”
老太君探着身子,左瞧瞧右瞧瞧,急道:“你快擡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