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秦瑤開府設宴,侯府那邊先傳來了設宴的消息。
這幾日侯府熱鬧非凡,得知左家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小孫女,京中有頭有臉的人物皆送上賀禮,一時之間侯府的庫房都快堆不下了。
于是老太君為答謝衆人厚禮,選了日子廣邀親朋好友,熟識的不熟的,幾乎将大半個京城的人家全邀請來。
這其中就有阮家夫婦。
秦瑤提前三日被叫去侯府幫忙,大到請外頭雜耍戲班,小到府内一花一草的布置,賓客安排等全落在她頭上。
侯府一衆人老的老、小的小,老太君将一切推給她,美名其曰“學習管家”。
畢竟承安鄉君過段時間開了府,以後就要親自上手熟悉府務。
當她看到阮家夫婦也在邀請之列,才感覺這管家之事沒白白接手。
忙了整整三日,直到侯府煥然一新,她才有了喘息歇息之機。
侯府已将空了許久的撷春院給了秦瑤住下,她也已三日未回向陽巷了。
恰巧這幾日陳衡為躲避陳家,一直住在向陽巷,卻不見秦瑤,心中自然有些沮喪。
忽見秦瑤遣人知會他到繁盛樓商量大事,他已按捺不住,早早去了。
酒樓裡人聲吵雜,他張望了一下,廳堂滿是賓客,不見秦瑤人在。
想着大廳裡人多眼雜,他問掌櫃要了二樓雅座,又等了一刻,才見秦瑤的身影出現。
她今日裝扮的隆重,頭戴鬥笠素紗遮面,身後兩排奴婢家丁,一進來便吸引了衆人目光,引得掌櫃親自到門口相迎。
“不知貴客可有預定?”掌櫃小心翼翼拱手相問。
秦瑤一雙素手将面紗輕輕掀開一道縫隙,四下看了看,才看到二樓一道熟悉身影,倚靠欄杆,正看着樓下這一切。
她迅速放下面紗,指了指上方。
掌櫃立刻心領神會,讓小二帶路,不再多言。
他們深知貴客來此,向來不喜話多打擾。
隻是一到二樓雅間,陳衡就忍不住開口譏諷:“士别三日,阿瑤當真讓人刮目相看,擺起排場,果真如同變了個人。”
“公子。”在引路小二詫異目光中,秦瑤還是如常給他行了個禮。
“快快請起。”陳衡坐得穩當,口出不滿之語,面上倒受用得很,“鄙人怎當得承安君大禮。”
小二大氣不敢出一口,垂頭退出,還順帶把門關上——
敢情今日來的全是大人物!
一道門将那些奴婢也擋在了門外,秦瑤取下鬥笠,全身松快了不少:“你我就别打趣了,我來找你是有要事相商。”
“瞧阿瑤說的,若無事我們就不能相見?”他道。
她在他對面坐下,不由擡頭仔細察看:“你何時變得如此油嘴滑舌了?”
陳衡忙垂下眼眸:“許是和世子待一起,染上了他的毛病。”
“說到世子——”她壓低聲音,“我約你前來正為此事。”
“你欲插手世子婚事?”顯然他不太贊同,“京中近日流言紛紛,我也有所耳聞,世子若不在意,世子妃大可不必如此作鬧。”
“你覺得世子不在意?”秦瑤不禁嘲諷,“若此事發生在你身上,你會不在意?”
他眉頭一皺。
“咚咚咚。”室内忽響起敲門聲。
小二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貴客可要點些吃食?”
“進來。”不等秦瑤說話,陳衡吩咐小二進來,“阿瑤不如先點些喜歡的,我們邊吃邊聊。”
他對這酒樓的菜品如數家珍,跟秦瑤一一介紹起來,避開世子之事不談。
等到菜都上齊了,他又忙着斟茶布菜,妄圖拿吃的堵住她的嘴。
這菜的确味道一絕,可秦瑤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邊,她一怒之下摔了筷箸在桌上,道:“看來你是不打算幫我?”
陳衡正夾了一筷子玉珍蘿,不等她說完便眼疾手快塞入她嘴裡。
正巧店小二來上茶,打開門一看,兩人如此親密無間,不由手一抖,忙退了出去。
見秦瑤怒氣漸升,陳衡才歎了一口氣,道:“你初來乍到,不知其中彎繞,此等流言大家見怪不怪了,若不去管它,等過段時間自然也就無人想起。”
“如此說來便可放手不管了?”她不解反問,“縱使鬧得夫妻反目、家宅不甯?況且這等流言分明是要女子的命!”
陳衡一時沉默。
他也明白這意味着什麼,可這背後并不是這些婦人想得這般簡單。
如今世子倒戈,站在東宮一方,是某些人不願看到的。
如若能挑撥他們夫婦和離,甚至害世子妃自戕已證清白,柳相必和世子翁婿反目。
此等計策十分惡毒。
而他早猜到其中關鍵,也已勸東宮遠離此等是非,此時隻要能明哲保身,不被聖上猜忌,才是正道。
除了柳相這位父親,他們不會關心一個女子的死活。
“你想如何?”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