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坊一切打理妥當,秦瑤又選了重新開業的黃道吉日,這才送嬌嬌回侯府。
她決定以後常帶嬌嬌來此,跟着掌櫃學打理生意,一是增長見識,二則将來嫁人後無法常來,若熟知其中運轉,也不至于被底下人糊弄。
可惜那掌櫃是前東家的家仆,自己還得想法子再找個熟手。
到了侯府門口,她怕再見到左侯爺,下了馬車後便推脫不再進去。
嬌嬌掩嘴偷笑:“姑姑是怕見到我爹?”
秦瑤擰了眉頭,蹲下身子認真問道:“嬌嬌,你爹到底怎麼想的?他想續弦這大把貴女任他挑,定會把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條。”
嬌嬌搖了搖頭:“說起來,此事也不算他的意思,是祖母想讓你進門,親上加親。”
“這不是胡鬧嗎!”秦瑤登時跳了起來,“娶親雖聽從長輩安排,可也得随了自己心意不是?”
不過她心裡還是松了一口氣,隻要左侯爺對自己不是那種感情便好。
“我也想姑姑再做我娘。”嬌嬌小聲道。
秦瑤彎下腰,拉住她的小手:“那嬌嬌是想要我,還是想要一個與父親也琴瑟和鳴的娘?”
嬌嬌低頭想了半晌。
“人不能因為一己私欲,強加他人選擇,不然若以後我與你爹過的真不幸福,整日裡吵鬧,把家裡弄得雞飛狗跳,你願意過這種日子嗎?”她問。
嬌嬌想起很久之前,村裡有幾家大人總是争吵打鬧,那些人家的孩子們總在夜晚偷偷逃出來,坐在田壟上遙望着月亮,不願回家。
她歎了一口氣,道:“那還是算了,說起來,姑姑和、和陳公子還好嗎?”
提起陳衡,秦瑤的心又被一團亂麻塞滿。
“人小鬼大的!”她嗔怨道,“你多畫一些新繡譜才是正事,這種事不準小鬼參與!”
已忙了一日,她還惦記自己的府邸。
送嬌嬌回府後,秦瑤便在街上買了些常用的物件,回了新府。
她原想着這屋裡雖髒亂了些,先打掃一下還能住。
此刻天空已是烏雲密布,府中那些做活的匠人都已散工,回了家。
不料當她走進大門,卻吓了一跳。
眼前的宅院變得一塵不染。
雜草被人除了,翻了土撒上新種子,正廳門口已清掃過的台階兩側,擺上了一盆盆鮮花,争芳鬥豔,生機勃勃。
她聽到後院有動靜,便走了進去。
“這邊!動作快點!”左侯爺正親自指揮着一些下人,“這個屋子還未打掃,來人把這兒收拾了!”
秦瑤為躲避他,連侯府大門都未進去,沒想到卻在這兒又見上了。
“阿瑤妹妹回來了?”左侯爺一貫熱情迎了上來。
她趕忙道謝:“侯爺有心,我都不知該怎麼感謝才好。”
“什麼謝不謝的,你我之間還用如此?”他擺擺手,指着衆人道,“我們侯府本就人少,不用這麼多下人伺候,這些人往後就留在你府上,你随意吩咐。”
“這怎麼成?”秦瑤驚訝之餘還有些許感動,“侯府老的老,小的小,正是需要人悉心照料的時候,你把這些人分出來給我,餘下的豈能做到盡心盡力?”
“都是自家奴仆,無礙!”左侯爺大手一揮,喊衆人過來集合,“都給本侯聽着,以後承安君就是你們的主人!都給我小心伺候着!若做得好,侯府重重有賞!”
侯府内院用人,都是家生子,知侯府向來大方,賞賜頗豐,于是也不再有别的心思,更賣力打掃起來。
秦瑤怎肯接受他的饋贈,推辭道:“明日我便上街找人牙買些家丁,侯爺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人還望侯爺帶回去。”
“為何?”侯爺瞪大雙眼,不解道,“這些人都是幹活伺候人的好手,你買些新的用不慣!”
秦瑤歎了口氣,在某方面他好似十分遲鈍。
“不如侯爺同我到前廳坐坐?”她道。
這話不明着說清楚,怕是他不會善罷甘休。
兩人來到前廳,這裡已被打掃幹淨,此刻無人來打擾。
那上座擺着的是兩把黃花梨太師椅,兩側花架上還分别置了盆景,為室内增添一抹綠意。
左侯爺對這些倒是頗有心得。
秦瑤未曾上坐,而是找了靠近門側的椅子,請他坐在自己對面。
兩人幾乎沒有如此對坐平視過,左侯爺用手擦了下扶手,别過眼神,一時有些緊張。
“侯爺。”秦瑤正襟危坐,道,“此事亦是拖不得了,我想今日我必須澄清。”
侯爺喉結動了動,聲音發澀:“阿瑤妹子想澄清什麼?”
“不瞞侯爺,我對侯爺并無半分男女之情,望侯爺悉知。”她坦誠相告。
左侯爺此刻眼神更是四處亂飄,不敢看她:“這個我自然知道。”
秦瑤卻直盯着他,一字一句逼問道:“那侯爺可又曾想過,侯爺對我有無男女之情?”
他抓了抓發髻,有些煩躁。
這種事,他從來不想,想娶誰做自己的婆娘,難道就不算是真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