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傳來嘈雜聲,打斷了兩人的相處。
衆人遊園,已近此處。
陳衡猶豫了片刻,匆忙道:“待我說服母親,就去找你。”
“找我做什麼?”秦瑤脫口而出,又突然意識到這句話的意思,忙低下頭不去看他。
聽着一行人說笑聲越來越近,他撂下一句話:“上門,提親。”
說完人便轉身離去,消失在曲徑盡頭。
秦瑤獨自站着,愣愣看着不遠處一池子荷花接天連碧,心情瞬間大好,隻覺得這荷花亭亭玉立、嫩蕊凝珠,如湖中沐浴的仙女,與方才眼中那一池子夾雜着開敗了的晚荷,完全變了幅景色。
直到世子妃領着一群人來到她身後,拍了她一掌,才如夢初醒。
“說起來,我還沒好好謝謝阿瑤。”她領衆人跟秦瑤互相認識,“上次多虧阿瑤,好好的侯府認親宴也因我毀了,這才好不容易換得我一個清白之身。”
衆人笑着,一片祥和。
世子妃拉着秦瑤悄悄走到一旁,道:“方才我看到小陳大人的身影了,這些女子可有不少人盯着他,若你真的屬意于他,可要早做打算。”
*
結束了遊園,宮宴算是正式散了。
秦瑤一直在想如何早做打算,不知不覺間已來到了宮門處。
早等候在馬車旁的小桃見她神情恍惚,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這才回過神來。
一擡眼,宮門處已是人聲嘈雜。
衆人歸家,免不了寒暄作别,各家馬車也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外頭堵住裡頭,遲遲走不出去。
就在這人多眼雜的當口,遠處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求郡主帶我走!”
秦瑤轉頭一看,竟是秦馠遠遠跪在臨安王府的馬車前。
她又作什麼幺蛾子?秦瑤皺眉。
那日秦馠投了嘉禾郡主,想必中間也給郡主出了不少主意,也不知主仆兩人又因何事鬧到了這種地步,也不顧宮門處這麼多人。
想她這個養女心眼子一直比旁人多些,選個人多之處逼迫郡主就範,也是她能做出來的事。
如此想着,秦瑤不由走近了兩步。
待看清秦馠身邊還站着一人時,她大吃一驚。
原來許久未見的沈魚也跟來京城了!
上一世他明明還未到京城,就已死在半路上了!
秦馠也正因知道此事,才敢撇下他偷偷來了京城。
至于上一世他曾寫信問秦馠要盤纏,上京趕考一事,如今秦馠已後知後覺明白,那是一場徹底的謊言。
就這種爛人,怎可能過了會試!
不過是想騙她些錢罷了!
電光石火之間,秦瑤想明白了關鍵——
這一世他在江城時,已靠着秦馠賣藝得了些錢,自然有錢順利到達京城!
“臭娘們兒!你還想跑?”沈魚緊緊抓住秦馠衣袖不松手,“你是老子婆娘,還指望别人帶你走?我看誰敢!”
秦馠朝嘉禾郡主猛磕了幾個頭,聲淚俱下:“我願誓死追随郡主,求求郡主帶我去南朝!”
嘉禾郡主也想扶她起來,可礙于爹娘,也不敢出聲。
臨安王并不理會地上跪着的人,他瞥了一眼女兒,催促她快上馬車。
在他眼中,這些婢女低賤。
況且又有朝中同僚看着。
“嘉禾,你還嫌我們臨安王府不夠丢人!”他冷冷道。
嘉禾郡主隻得無奈搖頭。
“等等!王爺!郡主!”秦馠急道,“他就是個人販,我根本不認識他!還請郡主救我,我必結草銜環報答郡主!”
沈魚聽了這話,一把揪住她耳垂,撕扯道:“你不認得我?你賣身契還在老子手裡呢!”
“胡說!當初知府已經把身契銷毀!”她轉頭對郡主道,“郡主信我!”
周圍聚集起越來越多好奇的人群。
有人好心道:“身契既已毀,那就是當街強搶民女,還是在宮門口,就不怕被抓?”
沈魚手裡那份身契是從沈家翻找出來的,他當然不認。
“你說銷毀就銷毀?那秦狗官就是個叛賊!你敢和叛賊勾結?”他又擡頭向人群看去,“誰敢說我是強搶民女,大可去報官!”
此時宮門處的守衛也發現了紛亂,繞過幾輛馬車向此處疾步走來。
“讓開!統統讓開!”帶頭的頭領喝道,“誰人在此大聲喧鬧!”
沈魚哪見過這陣仗,不由一慌,手松了秦馠的袖子。
他一眼瞥見人群不遠處看熱鬧的秦瑤,忙道:“秦娘子!你可要為我證明!成親那日擺酒席你可是親自到場見證了!”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秦瑤。
她忙低了頭,若不是地上無縫可鑽,隻怕此時她早躲了進去。
秦馠也看到了她,目光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