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漫漫。
提親的隊伍已經出發了,敲鑼打鼓,原本冷清的街道變得熱鬧起來。
顧老闆被人裹挾着,随着隊伍不知不覺來到了大街上。
方才陳衡對他說的幾句話,讓他久久不能釋懷。
庶子又如何?
顧家的庶子是配不上榮家的嫡女。
可顧三哥喜歡榮二姑娘,又關乎什麼嫡庶的身份?
他白白隐在她身後這麼多年,竟到此刻也沒有對她傾訴過一句自己的愛意。
顧老闆又看了一眼隊伍前頭,陳衡正騎高頭大馬,意氣風發,絲毫不受他人惡言困擾,去往自己心愛之人處。
這一瞬,他大受鼓舞。
隊伍走着走着,忽然放緩了速度,又逐漸停了下來。
前方傳來嘈雜聲。
“不好意思,這位公子,您怕是要改道了。”一老仆攔在了隊伍前方。
陳衡順着他身後看去,隻見這條街被幾輛排成一排的馬車,堵的嚴嚴實實。
他蹙眉道:“敢問老丈,這是——”
“實不相瞞,我家小姐今日出門采買,挑選的物件有些多了,便叫了些馬車來裝。”老仆答道。
走這條街是正好的順,若繞道……
陳衡道:“老丈可否知會你家主人,把這馬車移開,讓我們先過?您也看到了,今日是我喜事,若繞道而行怕誤了良辰吉時。”
那老仆斟酌了片刻,覺得擋了他人道的确不好,于是便回頭去和主人商量。
顧老闆此時也随人流走了上來,他擡頭一看,一眼望見了其中一輛馬車。
那是榮二姑娘常坐的,予他異常熟悉。
隻因他常常躲在暗處,看着她的一言一行,甘之如饴。
連帶她穿的用的各種喜好,他都十分清楚。
幾乎是一瞬間,他便認定,榮二在此。
果然,沒過多時,那老仆便跟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街頭。
陳衡見是榮二,已明白此事不必多說,今日是必要繞道而行了。
隻是榮二姑娘見他打馬掉頭,免不了挑釁道:“原來是陳公子,這麼多條路不走,怎麼偏偏就沖我來了?”
陳衡回道:“姑娘也是,京城這麼多店鋪可逛,姑娘偏偏來這條街上,堵了我的路。”
站在陳衡身後的顧公子,此刻目光凝固在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上。
想不到兩人竟在這兒相遇。
她依舊如記憶中那般驕傲不可一世。
顧老闆心中湧起一股喜悅。
他緩緩走近,帶着些膽怯,喚道:“榮二妹妹。”
他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卻又莊重不失禮節。
榮二看向他,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訝:“你是……顧三哥?好久未見!”
久違重逢,榮二眼中的驚訝化作了喜悅,仿佛霎那間回到了她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
被她這麼快認出來,給了顧老闆極大的信心,他心中一跳,更是雀躍。
“榮妹妹,今日是陳公子的喜事,這馬車擋了我們的去路……”此刻他緊張的實屬沒話找話,竟替陳衡說起話來,“不如我幫你指揮這些馬車挪開?”
聽了這話,榮二瞬間被拉回了現狀。
“憑什麼?”她又恢複居高臨下的冷漠,道,“我榮家對陳公子已是仁至義盡,陳公子也别太得寸進尺,以為我榮家就得處處讓着你!我偏不讓!”
已有人勸陳家的隊伍趕快繞道。
陳衡本不想和她多做糾纏,聽她故意胡攪蠻纏,知這吉時是趕不上了。
又見她和顧公子重逢,想起煙雨樓台的事,幹脆不走了。
“哦?榮姑娘這話何意?”他嘴角帶着一抹譏諷的笑,“明明是榮小姐處處與我作對,那晚你赴宴不成,惱羞成怒竟燒了我定下的煙雨樓台,若當時我已在台上,豈不被你報複,此時已死無全屍了?”
“什麼?”話音一落,衆人紛紛看向榮二,震驚不已,“那台子竟是榮家小姐燒的?”
一些了解内情之人此刻更是添油加醋:“榮家這位小姐前些日子不是一直說,陳公子要與她榮府結親?如今看來陳公子不遂她的意,讓她在衆人面前失了那麼大面子,她要報複也無可厚非。”
“不愧是榮家,嚣張報複,也不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那晚的大火差點把整條街都燒了!”
一時間各種污言穢語全向着榮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