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衿低聲詢問林夫人:“舅母,為何孫夫人不能與我們同行?”
林夫人歎口氣,低聲說道:“孫夫人出身低微,若非他丈夫升任秘書丞,得朝廷重用,她又怎麼能進得了韋家的大門?”
“上門都是客,哪有厚此薄彼的道理?”陸子衿一想到孫夫人無助尴尬的樣子,不免為她感到不平。
“你知道孫大人走到今天這一步有多難嗎?一個庶族出身的小官吏若不是才華出衆被韋家提拔,他怎麼會有出頭之日?韋家對孫家而言就是恩人一樣的存在,即便不受待見,為了孫大人的前途,再大的委屈也要承受。”林夫人看一眼陸子衿,安慰道:“門第之見根深蒂固,想改變哪有那麼容易?孫夫人能出席今日賞花會又何嘗不是孫家的榮幸?”
陸子衿回味着林夫人的話,擡眼望向前面的韋懿,她孤傲的看着周圍的一切,高高在上不容亵渎。
韋懿不時回頭看一眼陸子衿,投來一個淡淡的微笑。
韋懿引領着林夫人、陸子衿、陸韓氏走進樓榭,樓榭内的陳設透着一股奢華,精緻的雕花木格窗,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屋内木底闆上,泛起柔和的光澤。
陸韓氏看着周圍,不免低聲感慨起來,“這韋家遠比傳言中更奢華,不愧是天盛城首屈一指的人家。”
陸子衿說:“這大園子裡面套着小園子,越走景色越美,周圍的裝點也越精巧,今日也算開眼了。”
韋懿似乎聽到了陸子衿的話,轉頭看她一眼,抿嘴一笑。
陸韓氏拽拽陸子衿的衣袖,小聲說:“小聲說話,讓人聽了笑話咱們。”
陸子衿莞爾一笑,繼續跟在韋懿的身後往前走。一行人穿過樓榭,又經過一條漢白玉連廊後,遠處傳來女眷們說話的聲音。
陸子衿擡眼望去,綠樹掩映間紗幔飄飄,侍女們端着茶點,往來不斷。
陸子衿才發現這裡是單獨隔離出來的一個庭院,鵝卵石小路兩邊種滿了各種名貴的花草,亭子很大,十二根柱子支撐起涼亭,梁上的木雕工藝精湛,人物、花鳥等形象栩栩如生。
衆人的目光瞬時轉向韋懿,韋懿一眼便看到坐在母親身側的唐夫人,她乖巧得朝着衆人一行禮,恭敬的說:“韋懿見過諸位夫人,各位姐姐、妹妹。”
那些與韋懿同輩的女子們紛紛起身朝着韋懿行禮。夫人們看着落落大方又美豔動人的韋懿,紛紛贊不絕口。
韋鄭氏朝着韋懿招招手:“快過來見過吉安侯夫人。”
韋懿來的唐夫人的面前,笑盈盈朝着唐夫人行禮,道:“吉安侯夫人萬安。”
唐夫人嘴角含笑看着韋懿,頗為贊賞的對韋鄭氏說:“幾日不不見,倒比初見之時更驚豔,有女如此,韋夫人好福氣。”
韋鄭氏颔首一笑,滿眼自豪。
韋鄭氏看着韋懿身後的林夫人和陸子衿,說:“這不是治禮郎林慕風的夫人嗎?請進來吧。”
韋懿謙和的讓開一條路,林夫人、陸子衿、陸韓氏走上前。
“今日造訪來晚了,還請夫人莫怪。”林夫人朝着韋鄭氏微微一欠身。
“林夫人說哪裡話,你們來的剛剛好。”
韋鄭氏說罷,目光轉向一旁的陸子衿、陸韓氏,問:“這兩位就是姐姐的外甥女和外甥媳婦吧?”
陸子衿、陸韓氏朝着韋鄭氏行禮。
“陸韓氏拜見韋夫人。”陸韓氏朝着韋鄭氏行禮道。
陸子衿恭敬回道:“陸子衿拜見韋夫人。”
韋鄭氏打量一眼陸子衿和陸韓氏,見兩人衣着樸素,笑着說:“林家果然行事低調啊,坐吧。”
侍女引領着林夫人和陸子衿入座,位置偏後。唐昭兒側目看一眼陸子衿,她聽過她的名諱,因為陸子衿的馬球技藝在世家女子中首屈一指,同樣愛好馬球的唐昭兒自然對她多了一份好奇。
韋懿乖巧的坐到韋鄭氏的一側,目光卻不時望向不遠的鄭墨瑤,鄭墨瑤朝着她挑眉一笑,對她剛才的表現予以肯定。
孫夫人在侍女的引領下經過另一道側門,姗姗來遲。許多夫人看到她,都視而不見,各自說着話,仿佛她跟那些往來的侍女們一樣。
孫夫人略顯局促的朝着韋鄭氏行禮,韋鄭氏淡然一笑:“坐吧。”
孫夫人在侍女的引領下走向下首位的一個空位,這個位置很偏,一看就是臨時安排的位置,旁邊坐着一位體态豐盈的朱夫人,她看到孫夫人,立馬将一旁的坐墊朝外移了移,滿臉嫌棄。她雖身份地位不高,可是比起孫夫人也算是士族,現如今要跟她平起平坐,自然不可能。
孫夫人卑微的低下頭,緊攥着衣帶,座位近在咫尺,卻有種遙遠的距離,讓她邁不開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