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衿感激的看着唐瑾川,說:“謝謝你,二郎。”
正如唐瑾川所言,不到半個月,李南枝便被送往平康坊的牡丹閣做奴仆。陸子衿得到消息後,當天夜裡便跟着唐瑾川來到平康坊。
平康坊是天盛城最為繁華的街區,到處挂滿了燈籠,将黑夜映照的猶如白晝。
“賣花賣花,姑娘戴了我家花,明日便會招來如意郎!姑娘,這朵襯你更嬌美。”
男男女女往來不斷,街頭小攤販們吆喝着,招攬着往來的男女們,首飾、玉制品、各種頭花應接不暇。
“湯圓、人圓、事事圓。皮薄、餡大、美味呀,客官來一碗?”
孩童們圍在熱氣騰騰的鍋前,看着一碗碗熱氣騰騰的元宵出鍋。
唐瑾川身着一身月白色男裝,頭戴綸巾,英俊又潇灑,透着一股英武之氣。陸子衿則一身書童裝扮,俊俏得讓人側目。兩人一前一後來到牡丹閣。
牡丹閣有三層樓高,朱紅色的柱和門窗,搭配着金色的琉璃瓦,房檐上雕刻着各種珍奇異獸,百花樓在一衆建築中格外醒目,樓内不時傳來樂聲,伴随着男女的笑聲,嬉戲聲,透着一股靡靡之音。
唐瑾川帶着陸子衿走進牡丹閣,這裡是達官貴人們的歡場,聚集了最優秀的樂師和舞姬、歌姬,賓客們往來行禮,彼此招呼。年輕的女子們身着裙襦,外披鬥篷,頭戴牡丹絹花,跟随着衆人朝着樂坊裡走去。
唐瑾川的目光掃過大廳,目光鎖定一個小厮,小厮正穿梭在賓客間端茶遞水,看到唐瑾川眼睛一示意,唐瑾川遂帶着陸子衿跟着小厮離開,朝着後院方向走去。
小厮便是唐瑾川安插在牡丹閣守護李南枝的人,名叫六子,曾經受過唐瑾川的恩惠,對唐瑾川的話言聽計從。李南枝、唐瑾川跟着六子穿過長廊,走過一片花圃,來到一處院子。陸子衿一眼就認出李南枝,她穿着一身粗布衣衫,上面打滿了補丁,手裡拎着掃帚清掃着院落,她的手應該勞作已經布滿了傷口和血痂。陸子衿看着李南枝孱弱的背影,不禁紅了眼圈。
“南枝.......”
李南枝回頭一看,扔掉手中的掃帚沖到陸子衿面前,欣喜不已。
“姐姐!”
陸子衿哽咽着要擁抱李南枝,李南枝退後一步,窘迫的說:“我身上髒......會弄髒姐姐的衣服.......”
陸子衿看着小心翼翼,怯懦的李南枝,一把将她抱入懷中,紅着眼睛說:“你在說什麼話?你覺得我會在乎衣服而不在乎你嗎?南枝,我隻想這樣真真實實抱着你。”
李南枝的手懸在空中,猶豫片刻後才緩緩抱着陸子衿,頓時所有委屈都化作一行淚水滑落臉頰,她哭着說:“姐姐.......”
唐瑾川站在一邊看着兩人,莫名動容。六子看一眼唐瑾川說:“公子盡可放心,自從南枝姑娘來到這裡,一切都安好。隻是我沒有辦法幫她做事。”
“我明白。你隻需護她安危。我會盡快想辦法贖她出去。”
“如此最好不過了。南枝小姐畢竟不屬于這裡。”
陸子衿擡起頭,看着李南枝瘦削的臉,說:“南枝,别怕。我從來沒有忘記你,更沒有放棄你。我每一天都想着你,我一定會帶你走。”
李南枝哭着點點頭,說:“我知道。如果不是姐姐,我早就死在牢房了。姐姐念我,我也念着姐姐才能熬過每一天。現在終于出了牢房,我不會放棄。”
“對!你一定要堅強,隻要不放棄,一切都有希望。”陸子衿拂過李南枝的臉,欣慰的笑了。
陸子衿與李南枝難舍難分之際,遠處還有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她們。
南宮潇是牡丹閣的常客,出入這裡就如同出入自己的府邸。閣主秦三娘更是将南宮潇視為上上賓。南宮潇自街頭初遇李南枝後,對她頗有幾分好感,隻是礙于她是世家女子而不敢造次。
這次李家遭遇滅頂之災,南宮潇早就暗中命人盯着李南枝,不想唐瑾川疏通關系,将李南枝從官妓改成奴籍,他不費吹灰之力便達成他所想,還将李南枝送到了牡丹閣,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他高興的事情了。從李南枝進牡丹閣那一天開始,他就一直在暗中觀察着李南枝,雖然衣着粗鄙,但是比起那些嬌豔欲滴的歌姬們,李南枝獨有一種韻味。
“她就像一隻百靈鳥,不管在哪裡隻要聽到她的聲音就讓人魂牽夢繞。不過,你怎麼能讓她做這麼粗重的活兒?”
“知道公子心疼她,我特意囑咐她擦擦桌子椅子就好,誰知道她那麼勤快,又是掃地又是洗衣,我想攔都攔不住啊。”
秦三娘大約四十歲左右,體态豐盈,一身明豔的服飾被她的身體幾乎要撐破,臉上一層厚厚的脂粉,一雙丹鳳眼透着幾分精明。
南宮潇瞥一眼秦三娘,轉頭望向李南枝,李南枝正與陸子衿說着話,眉眼之間雖然帶着幾分憂愁,卻也更讓人憐愛。
“她,我要了。”南宮潇嘴角一撇,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