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川擡眼看着陸子衿,放下手中的筆,惆怅的歎一口氣:“這不就是唐家現在的境遇嗎?我們一心為南霁效力,卻因為紫薇星落而被猜忌,成為衆矢之的。”
陸子衿看着唐瑾川憤憤不平的樣子:“今日可是又碰見不順心的事情了?”
唐瑾川看一眼陸子衿,無奈的說:“所有人都對我們避之不及,還有人肆意散播謠言,對我們唐家極盡貶損,恨不得踩在腳底下。我一想到這些心中不免有些憤懑。”
陸子衿看着字體上的“忍”字,平靜而又溫柔的說:“舅舅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他說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要克制自己,容人之忍。”
“一味的克己、容忍,隻會讓南宮雲起肆玄卿憚的踐踏唐家。父親從回到大興城便隐忍,可又換來了什麼?變本加厲的猜忌和打壓。”唐瑾川的情緒逐漸激動起來。
陸子衿走到唐瑾川的面前,抱住他的肩膀,平複他煩躁的心情:“忍不是懦弱,而是蓄積力量,等待機會。我知道你外面受了很多氣,也隐忍了很多事情。咱們現在身處風口浪尖,不管做什麼都會引起猜忌,卧薪嘗膽未嘗不是一種辦法。”
唐瑾川聽着陸子衿的話,逐漸平靜下來:“人人都在看唐家如何倒下,那種冷漠和無情讓我更覺寒涼。”
“我們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這場劫難注定隻能靠我們自己。”陸子衿擡眼看着桌上的‘忍’字:“我們若是輕易被擊倒,豈不是讓那些等着看着唐家熱鬧的人得逞了?你甘心嗎?”
“我就算拼勁最後一口氣,也絕不會讓唐家成為他人砧闆上的肉。”唐瑾川一臉決絕的說。
冬去春來,綠樹新芽,鳥語花香,一切看起來都很明媚陽光,唐府依然籠罩在谶語的陰霾之下,府中上下沒有一絲笑容,每個人都做着自己本分的事情,毫無生機可言。
唐夫人自冬日便病了,容顔日益憔悴。府中的事情大多都交給萬姨娘處理,陸子衿每日都會在唐夫人處待半天,陪着她聊天,給她解悶。鄭墨瑤也時常會來坐坐,随便說兩句便告辭了。
唐瑾川随着唐明淮、唐淩風早出晚歸,陸子衿雖然不過問他在外面的事情,但是她從唐瑾川的臉上能看出他一天的情緒,這幾日,唐瑾川每次回來都沉默不語,時常把自己關在書房裡,食量也驟減,陸子衿知道外面的局勢越來越不利于唐家了。
次日一早,陸子衿問候過唐夫人後,便帶着錦苑回到了林府。現在願意站在唐家一方的人隻有林慕風了。
陸子衿眉頭緊鎖,不安的看着林慕風:“紫薇星落的谶語越演越烈、自從上次熙哥哥出事後,南宮雲起雖有所收斂,但是暗中依然對唐家不依不饒,照此下去,隻怕唐家也難逃夢魇。舅舅,唐家如何才能擺脫困局?”
林慕風看着憂心忡忡的陸子衿,深吸一口氣說:“南宮雲起的用心可見一斑,隻要皇上對吉安侯還存有戒心,唐家要破局就很難。”
陸子衿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她并不苛求能找到解決辦法,哪怕一線希望也可,但是現在一切都渺茫起來。
陸子衿問:“難道唐家隻能聽天由命嗎?”
林慕風沉吟片刻,朝堂之上早已血雨腥風,若非唐明淮運籌帷幄,此時的唐家還不定什麼樣。
林慕風安撫道:“你也别着急。形勢雖然嚴峻,好在吉安侯有章法,皇上不會随意動他,南宮雲起也不能将唐家怎麼樣。”
陸子衿看着林慕風,道理大家都明白,可是萬一有朝一日皇上動了殺念呢?那豈不是朝夕之間的事情?
陸玄卿見陸子衿心緒不甯,以為她害怕:“現在的唐家的形勢不容樂觀,你若是害怕,先回家小住一段時間。”
陸子衿轉臉看着陸玄卿,說:“這個時候我怎麼能抛下二郎?我隻想盡我所能為唐家做點事情,可惜空有心而無力,看着二郎每日為此煩惱,不免心中焦灼。”
林慕風看着陸子衿略顯憔悴的臉:“有些事情急也沒有用,順勢而為,靜待時機吧。”
陸子衿點點頭:“知道了,舅舅。”
陸子衿與林慕風、陸玄卿說完事就準備回唐府,林夫人急匆匆趕來,不舍得她回去。
林夫人抱怨着:“你就不能多待兩天嗎?總是來去匆匆,想跟你說幾句體己話都沒有時間。”
陸子衿拉着林夫人說:“我也想留下來陪陪舅母,可是這段時間二郎的心情一直不太好。婆母的身體每況愈下,身邊不能沒有人。”
林夫人看着陸子衿,暗籲一口氣:“我就是怕你太過操勞,想留你在家裡歇息兩天。子衿,别太累着自己。”
陸子衿看着疼惜自己的林夫人,頗為動容的點點頭:“舅母,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等婆母的病好一點。我會好好陪你。”
林夫人點點頭:“嗯,我和你舅舅身體都好,别牽挂我們。我給你準備愛吃糕點,讓人放在車上了。”
“多謝舅母。”陸子衿緊緊保住唐夫人:“這世上最疼我的人還是舅母。”
林夫人拍打着陸子衿的後背:“好了,你再不走。我可真就不讓你走了。”
陸子衿擡起頭看着林夫人:“那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