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苑瞪着眼,眼看着就要下跪認錯。
别允及時開口,化解尴尬。
“你怎麼進來了?”不是,該直接回侯府嗎。
傅莽春風一笑,“聖上予我三日空閑,名曰陪妻,那當然是,妻在何處,我便在何處。”
别允眉間微凝。
本就是怕與他相對時尴尬,她才特意選在今日回公主府,怎麼他竟跟了上來。
可他跟着,她也不好說不。
這下日日對着,不是更尴尬麼!
紫苑方才的話還在耳邊回蕩,昨夜紅帳裡一幕幕重回眼前。
她兩邊臉頰頃刻染上绯紅,好像有人在她心裡燒了壺茶,那茶水開了,滾燙,咕噜咕噜叫個不停。
他笑看着她。
那笑容分明燦爛清澈,别允卻覺得他滿臉不懷好意,他在挑釁,在嘲笑,笑她怕了,連與他同處一室都不敢。
她強按着沸騰的茶蓋,混不在意道:“既如此,世子便留下吧!”
府裡這麼多房間,留他一個人也不嫌多。
但到用膳時,看着烏泱泱一屋子人,她後悔了。
“姊姊,為何新婚第二日就回娘家,莫不是被新婚夫婿嫌棄了?”别澄不着調地嘲諷她道。
她驚訝地擡起頭,還未有反應,别家主已然開罵。
“逆子,胡說什麼,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公主,千萬不要把這小子的渾話放心裡去,我看驸馬不是那種淺薄小人!”說着,還笑盈盈地看向傅莽。
傅莽還未回應,瑾婦人又開了口。
“是啊,傅世子是俊逸之才,為人謙恭,斷不會如此對待女子,更遑論,是自己的妻。”
聽到這兒,别允已經看出來,自己根本插不上話,這幾人自己聊自己的就挺好,根本不需要她這個當事人回應。
她亦聽出來,幾人字裡行間,都是對自己的關心。
他們好奇她新婚次日,便歸家的緣由。
可當他們發現這緣由無關傅莽,她也沒有不開心時,便又不在乎了。
茶餘飯畢,三個大老爺們兒非要去找空地比劃身手,别允則與瑾夫人一道在後花園消食。
瑾夫人閑話道:“令尊與兄弟,還會拳腳功夫?”
别允仔細想了想,回道:“或許吧!”若翻院牆也算一種拳腳功夫的話。
以往見面也不多,她父親麼,一雙手便數得過來。
倒是别澄在家的時候,經常翻院牆來找她。
說着,别允又問道:“昨天的事,似乎妥了,這幾日,辛苦王嬸。”
提起此事,瑾夫人忽然面露擔憂。
“阿允,妥是妥了,可那是百裡皇後啊,我們會不會,惹禍上身?”
别允見她面上有疲态,像是好幾日沒歇好。
拉過她手,安撫道:“王嬸,無事,就算皇後找來府上,也有我擔着。”
如今的别允,已不是過去那個可任人欺淩的别允。
雖無實權,但隻要可為我所用,便與實權無異。她心想着。
晚上,浴畢,别允正坐在榻邊塗香露,傅莽徑直開門。
紫苑口快說道:“公主還未穿衣,世子且在門外稍候!”
可脫口而出,她就後悔了,直想給自己個大耳瓜子。如今她二人已成夫婦,她這般言辭,實在無禮。
心道,公主勿怪,公主勿怪!
好在,公主确實沒有責怪,世子也沒有依她所言等在門外。
見傅莽大大咧咧走進來,别允忙扯過榻上床褥,将自己裹起來。
“世子,德叔未與你說麼,你的房間在南邊。”
南邊,離她遠。這是她特意與管家交代過的。
莫非,德叔又曲解了她的意思?
不應該啊,這一回,她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與他說,将世子安排到離主院最遠的那間房。
傅莽就手扶上榻邊,坐了下去。
“管家與我說過,隻是,玉顔秀色安可負?”
此話一出,紫苑倒香露的手一下沒拿穩,那漆瓶落地,在地面劃出一段丁鈴當啷的樂調。
紫苑慌忙彎腰去拾,跟在那漆瓶後邊,就這麼一溜煙,逃出了房間。
别允看着紫苑貓腰出門的身影,心裡暗道,沒骨氣的,他一來你就逃,留下我一個人在這兒應付。
她一看屋裡除了她二人,再沒别人,便大着膽子,直言不諱。
“世子,實不相瞞,本公主今日身子乏得很。”言外之意,你早些退下吧。
可傅莽卻像沒聽懂似的,甚至還往前挪了挪。
“是嗎,那既然公主乏了,不妨讓為夫,替公主解解乏。”
“不,不,不用!”
别允心裡亂成一團亂麻,臉上驟然又染上煙霞。
傅莽見她已然六神無主,不再與她遊戲,老實退回床尾,從懷中拿出個藥瓶,遞到她面前。
“這藥是特制的,外敷,做舒緩鎮痛用,公主,需要傅某幫你上藥嗎?”
别允挺無奈的,她真想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可他一開口,她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