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我們去找二公子嗎?”紫苑詢問道。
别允輕歎口氣,回複道:“走吧!”
她看上去有些失意,心中也确實失意。她想,她還是高看自己了,本以為這趟不會空手而歸的,結果,還是她失算了。
那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來之前她便想過,若仗着公主的身份直接要人,他大可以說沒見過,不知道,就如方才一般,他一口咬定不知道,自己拿他也沒有辦法。
強龍難壓地頭蛇,強攻的法子用過了,軟磨硬泡也不行,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天邊的日頭軟弱無力地打在别允臉上,沒什麼溫度,但依舊耀眼。
她緩緩擡起右臂,用手掌擋住那抹刺眼的光線。指尖漏過幾縷天光,将她眼睛染成琥珀。
在暖光的縫隙中,她瞥見一對玄色背影,是别澄和嚴蓁蓁。
她緩緩放下手臂,看着牆頭那雙壁人,柔聲道:“阿澄,怎麼帶三娘子去那種地方?如此逾矩,可該罰?”
二人回頭,别澄正欲開口,嚴三搶着辯解道:“是我執意要上來的,别二郎扭不過我,這才跟上來保護我。罰,就不必了吧?”
别允笑意隐隐,打趣似的問道:“上面的風光如何?”
嚴三回過頭又看一眼,折身答道:“風景如畫,公主要上來看看嗎?”
她輕輕搖頭擺手,拒絕道:“多謝三娘子好意,我就不了。”
說罷,她轉眼看向别澄,别澄當即明白,自己任務結束了。
其實别允開口地時候他就明白了,别允怎麼會罰他呢,如嚴三娘子這等不了解她的人,才會聽不出她說這話時語氣中的玩味。
嚴三卻以為她拿着公主架子,嫌爬牆有失體面,登時又在心裡譏諷起她來。
二人從牆頭下來,别澄覺得渾身上下都松快了,高高興興地走回别允身邊。
嚴三見她們似乎要離開,頗為不舍。
“公主這就要走了嗎?”她還是第一次與别二郎單獨相處,還沒待夠呢。
卻聽别允忽然輕歎一口氣,語氣十分婉轉,惋惜道:“也并非我不願留下,實在是我與二弟同你們這嚴府,緣分不夠。三娘子你也莫要傷心,郡守他,是個好父親。”
緣分不夠?
什麼意思啊,怎麼就緣分不夠了,這又關她父親什麼事?
嚴三聽得雲裡霧裡的,但從别允字裡行間,她也能品出幾分不對勁。莫不是,父親對别允說了些什麼?
她目光在别澄和别允兩姊弟間流轉,猜不到父親會與别允說什麼,心裡幹着急。她今日與别澄相處得十分愉快,千萬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亂子!
“不知,公主與父親都聊了些什麼?”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聊些家常,隻是,我這一走,不知下再見,又是什麼時候。聽聞嚴伯父近日同安平來的刺史大人走得很近,那位趙大人,我也見過幾面,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這等英年才俊”,她說着,忽而扭頭瞟别澄一眼,而後垂頭道,“我家阿澄,确實比不上”。
别允一語激起嚴蓁蓁心底千層浪。
比不上?
父親先前同她言辭鑿鑿,說以她的身份配三品往上都綽綽有餘,難道指的就是那個人?昨日那人來時她也曾遠遠瞥過一眼,以他的品貌,哪裡比得上别二郎,父親難不成老眼昏花了。
“依我看,那人比别家二郎可差遠了。”嚴三下意識反駁道。
疾風眼睛一亮,不自覺地偷瞟别允一眼,見她正淺笑着盯着嚴郡守家的千金,那笑容,一點溫度也沒有。
她繼續道:“是嗎,方才我與伯父聊得十分融洽,突來進來個人,就把伯父叫走了,我想,會不會是那位知道阿澄來見娘子,不開心了,所以。”所以将伯父支走。
她話沒說完,别三已經氣得不行。
“他算什麼東西”,嚴蓁蓁鼓着腮幫子,氣呼呼地說道,“公主你先别走,今日我便當着大家的面,把話同他說清楚。我與他,絕對不會有任何牽扯。”
說罷,她轉身往北邊走去,别允自覺跟上,其餘人也後腳跟上。
嚴郡守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女兒帶着浩浩湯湯一行人走來,肺都要氣炸了。
“你來幹什麼?”他目眦盡裂,咬牙責問她。
别允不忍看她繼續出醜,搶先說道:“是我讓三娘子帶我們過來的。方才我與伯父聊天時,多次提及趙刺史,伯父您怎麼,言行不一啊?”
嚴郡守陰着臉,直瞪向自己蠢笨的女兒。此時嚴蓁蓁也反應過來,自己是被别允算計了,憤憤不平得瞪着别允。
“啟禀公主,公主有所不知,下官請趙刺史來此是有緣由的。”
此時别允也沒了好臉,她無視嚴郡守攔在面前,繞過他,直直向門中走去。
“說來聽聽!”她語氣不明。
無人知道,此時的她已經搖搖欲墜,出來的時間太長,她有些熬不住了,隻是強撐着一口氣在。
聞言,郡守控訴道:“公主有所不知啊,朝廷撥下來十萬石糧食,本該前日就到雲夢,但不知為何遲遲未到。昨日下官帶人暗中查探,竟抓到了趙大人派在官道上蹲守的人。”
“所以你就懷疑他監守自盜?”額上開始冒出細密的冷汗,她緊握着拳頭保持清醒。
“下官不敢,下官隻是,隻是請趙大人來問問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