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嘉恺憑什麼?手裡握着明珠,卻不知道珍惜,簡直蠢透了。
距離大學生活已經整四年,那年攝影展柔和的山丘燈光下,被告白的女孩笑靥如花。
趙華緻本以為,她四年如一日并且更長久地擁有着有目共睹的幸福。
趙華緻從不以正人君子自居,要對集團上萬員工身後的家庭負責,手腕城府都不能缺,凡事他看上的沒有不想方設法争取的。
但對于感情,他罕見地認命,過去從沒想過插足。
如今天賜良機,他沒道理再仁慈。
趙華緻前一秒因想不通房嘉恺真實的背叛原因而蹙眉,此刻太陽穴卻突突跳兩下,眼底湧動的情緒是躍躍欲試的興奮。
但很快,趙華緻腿側收緊的手放松,蓄勢待發的沖動被堪堪壓下,想到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春滿不是為逃避情緒一蹶不振消極人生的人,想必第一時間提出分手後,照舊維持着工作、生活,并在這個過程中,一個個通知她這邊的親友。
四年的感情啊。
她散布喜訊時那麼開心,如今得多難過,要遭受多少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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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央森林動物園占地近百公頃,數十個展館,百餘種、幾千隻珍稀動物,是當地4A級網紅景區。
客流在疫情後迎來新高,周末尤其。
遊客區和工作區有着很分明的界限,救護中心則位于最清淨的角落。
上午接收了一隻受傷的貓頭鷹,春滿忙着救治,連口水都沒顧上喝。
傍晚臨下班時,她和同事出外勤去抓一隻闖入奶茶店的野豬,起身時不小心把腰給閃了。
一天過得充實且勞累。
換衣服下班時,她想,黃曆上說的真不準,今天算哪門子的黃道吉日。
回家一路暢通,街邊熟食店排起長隊,居民樓窗口飯菜飄香,放學的孩童準時被父母接回家,下班的男人路過花店記得給妻子帶束花。
晚霞烘托下,随處可見的人間煙火氣無不密布歲月靜好的痕迹。
春滿帶着與溫馨氛圍格格不入的孤單,站在四下無人的電梯内,發了會呆,直至電梯到達,她才有所動作。
剛一邁出去,撲鼻的酒氣刺激得她擰起眉。
一梯一戶的房子,電梯需要用門禁卡刷,沒有物業放行外人不可能上來。
不難猜到罪魁禍首是誰,春滿先是聽到他的聲音,才看到他這人。
“慢慢,你回來了。”
房嘉恺後背蹭着牆壁起來,站定時,腳步不穩地往前踉跄了下。
這一周疏遠他成了本能,春滿往旁邊避了下。又因為擔心房嘉恺沒站穩,一頭栽到地闆上摔出個好歹,她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時刻關注着。
房嘉恺眼底的光滅了些,卑微又委屈道:“你還在生氣嗎?我知道錯了,好難受啊,我不想跟你分開,我們以前那麼好……”
春滿換了隻手拿包,在手機上點開叫車軟件打車,然後聯系物業說明情況。做完這些,她才打斷房嘉恺叙舊情的呢喃聲:“我不是拿分手當情趣的人,也不想翻來覆去重複一樣的話。我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春滿今天很累,迫切地想回家往沙發上一癱,但房嘉恺堵在門口,她不能開門把人放進去,優柔寡斷地糾纏在一起,隻會讓這一周的決絕态度變成笑話。
即便她做到這個地步,房嘉恺仍認為有回旋餘地,不死心地勸說:“慢慢,你冷靜下來想想。我對你不好嗎?我的家人對你不好嗎?在一起的四年你要月亮,我不給你摘星星。你媽生病手術不想影響你工作,是我陪床照顧。動物園入不敷出,瀕臨倒閉,我媽知道後第一時間給你投資,她一直拿你當親女兒看待,你都忘了嗎?我哪一方面做得不到位?你為什麼要揪着我和沈栀意的事不放,我隻是犯了每個男人都會犯的錯。”
前半段的情真意切被最後的這句毀了個徹底,春滿低垂的眼睫顫了顫,眼眸冷靜底色上閃過一瞬的自嘲。
長時間沒人說話,聲控燈滅了。
黑暗讓春滿的安全感流失,她卻連制造點兒聲音的力氣都沒有。
“你是不是喜歡别人了?”房嘉恺低姿态的懇求發酵出惱羞成怒的惡性因子,不負責任地揣測道。
春滿注意力被四肢百骸隐密的痛感轉移走,聞言才一點點回籠,盯着他所在的方向,難以置信地問了句:“什麼?”
“除了這個原因,我想不通你為什麼能這麼狠心,說分手就分手。四年的感情,換不來一次我做錯事的原諒嗎?我這段時間在想,是不是我以前對你太好了,讓你一點包容都不……”
啪!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他的聲音。
很少落淚的春滿,此刻失望地紅了眼眶。她慢慢地收回手,掌心和手腕傳來火辣辣的痛。
“清醒了嗎?”重新亮起的燈光清晰照出她眼底的厭惡。
電梯到達這一層的提示音響起,是物業的人到了。
春滿忍着胃裡的惡心,聲音微微發着顫,卻擲地有聲:“房嘉恺,該冷靜的是你。我很清醒自己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