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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佟向琴新餐廳開業的日子,春滿有想過隻送個花籃自己便不去了。但轉念又想到,自己和房嘉恺在一起這幾年,佟向琴對自己多有照顧。
春滿作為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在房家感受到了家庭的溫馨,和意想不到的尊重。
佟向琴每每邀請她去家裡吃飯,都會準備适合她的禮物,帶着她擴展人脈時,在人前大肆誇獎她、給予肯定。
總之,佟向琴對她的關心,不比滿郁少。
所以春滿無論如何也拒絕不出口。
春滿到地方,停好車,找到佟向琴時她在跟那個留着絡腮胡的餐廳老闆說話,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麼,隻見那林老闆見春滿過來沖她笑了笑,才走開。
佟向琴親切如常,關心春滿吃飯了沒有,安排後廚先給她準備一份簡餐。
春滿沒添麻煩,隻說自己吃過來的。
動物園那兩家餐廳是春滿陪着佟向琴忙起來的,所以她很喜歡佟向琴的工作節奏。
說是讓她來幫忙,實際上佟向琴并沒有讓她做什麼重活,把她當成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帶在身邊,迎接一位位來捧場的朋友與顧客。
餐廳門口擺了兩大排花籃,春滿經過時在其中看到了趙華緻的名字。
“小恺這邊!”佟向琴揚聲,等人走近些開始唠叨,“簡直指望不上你,你怎麼不天黑了再來,哪哪都沒慢慢上心。”
“媽,慢慢。”房嘉恺走過來跟佟向琴和春滿打招呼。
春滿從花籃上收回視線,聽到佟向琴給房嘉恺派任務:“慢慢從早晨忙到現在,你正好帶她去喝點水休息會兒。”
春滿要說什麼,佟向琴示意她:“這邊沒什麼事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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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的玻璃房稀疏地擺着幾套桌椅,站在這裡遠眺時将前面民國風的建築收入眼底,西朝向,想必天氣好的傍晚,晚霞會非常的漂亮。
不知是房嘉恺安排的還是佟向琴準備的,兩人剛坐下,便有服務生端了幾樣零嘴和飲品。
房嘉恺看了眼,對吃食不滿意,親自去後廚準備。春滿落得清淨,斂走看風景的閑心,拿出手機看了眼微信。
趙華緻給她發來消息,替江鎏轉交一台咖啡機,說是感謝她在姜早早面前幫忙說好話。
那天從趙華緻家離開,春滿的确在姜早早面前替江鎏說了幾句情,并在姜早早的默許下向江鎏透露了一些消息。
但春滿不敢邀功:“力所能及的事,不用這麼客氣。”
趙華緻可能沒看手機,所以沒有回。
聽見有腳步聲走近,春滿收起手機。下一秒,眼前晃過一支帶着露珠的紅玫瑰。
春滿順着拿花的手擡高視線,單看手臂春滿便知道不是房嘉恺。
趙華緻有他獨特的氣場,在春滿對上那雙漆黑深情的眸子時,越發肯定了自己的印象。
“你怎麼來了?”春滿接了他的花,面露詫色,說話時不自覺壓低聲音。
“被邀請了,所以就來了。”趙華緻答得坦然,但這個理由顯然不合常理。
春滿把花拿近嗅了嗅,沒吭聲。
趙華緻語不驚人死不休般再度出聲:“房嘉恺今天又準備怎麼糾纏你?”
春滿陡然睜大眼睛,扭頭朝入口處望了眼,生怕這話被旁的人聽去。
春滿提醒他:“你小點聲。”
“怕什麼,我沒見他對你有多上心。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他的不作為。”和春滿的狀态相比,趙華緻無所顧忌,很是直白,“以前是顧及你的感受,我沒對他做什麼。但你現在已經表态了,那我幫你斷幹淨。”
春滿眨眼,警惕道:“你要做什麼?”
趙華緻在她的對面坐下:“你希望我怎麼做?”
春滿欲言又止地看他一眼,良久後,才嚴肅地說:“你别亂來。”
趙華緻撩着眼皮掃了眼她的身後,突然正襟危坐,聲音沉了些:“有人過來了。”
春滿一改凝視着他的神情,露出溫和卻虛假的社交笑容,不動聲色地和趙華緻保持距離。
她緩慢地轉頭,沒見着人。下一秒,撞上趙華緻嘴角揚起的笑,春滿才知道自己被騙了,憤憤地擡腳踩他一腳。
“不理你了。”
趙華緻往回收了收腿,誠心誠意:“我錯了。”
春滿說到做到,低頭揪着包花的褶皺紙。雖然隻有一支花,但包裝得精細。
春滿不經意瞥見花枝上有什麼東西反着光,窸窸窣窣地把紙扒拉開一些,發現其中另有乾坤,當即愣住。
“開張吉利,餐廳裝修得不錯。”趙華緻看向春滿身後,語氣又一次轉變,是公事公辦的場面話。
春滿心說我再信你一次就是豬,她淡淡地瞥了趙華緻一眼,把花裡藏着的手鍊勾出來,剛要揶揄。
身後想起房嘉恺的聲音:“學長,謝謝你來捧場。”
這次是真有人來了。
房嘉恺手扶了下春滿的椅背,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慢慢,我讓後廚給你切了盤水果。”
春滿把手鍊藏在手心攥住,手背朝上,放在膝上,淡聲說:“不用麻煩。”
盤子擺得太靠近春滿,她擡手往桌子中間推了推,盤子邊緣有沒擦幹淨的水漬,春滿手指一時濕漉漉的沒地方擦。
視線張望着找擦手紙時,趙華緻動作快,遞了過來。
房嘉恺慢半拍反應:“用紙嗎?”
春滿在房嘉恺嚴密的注視下,看了趙華緻一眼,把手帕紙接過來:“謝謝。”
“剛剛水果切得急,端上來前忘記擦一擦盤底的水了。”房嘉恺沒看出端倪,解釋後,擦了擦盤子。
春滿一直沒吃水果,隻喝了點水,找機會提前離場:“我想起有事情沒處理完,先下去了,你們兩位慢慢聊。”
房嘉恺要留人,但注意到春滿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來的玫瑰花,一時忘記了自己要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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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嘉恺陪趙華緻坐了會兒,提出帶他下樓逛逛。
經過二樓樓梯口時,遇到佟向琴迎上來打招呼:“趙總,好久不見,不知道你過來,才抽出時間打招呼。”
場面話沒說幾句,房嘉恺接到來捧場的朋友的電話,得出去接人,一時這裡隻落趙華緻和佟向琴兩人。
佟向琴仿佛剛記起什麼似的,嘀咕了一句“差點忘了”,攔住路過的服務生交代道:“你找一下醫藥箱拿給我,春滿收拾東西不小心把手劃破了。”
趙華緻原本平和的眼神微微凝重,仿佛要确認自己沒聽錯一般,擡高看了佟向琴一眼。
佟向琴對于這件随口一提的事,并沒有重複強調,轉頭繼續跟趙華緻說:“今天狀況百出,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見諒。”
趙華緻淡聲說了句“理解”,拿出手機看了眼,說:“有個電話要回,我先失陪。”
“請便。”
趙華緻在佟向琴的目送下,轉過拐角,本想通過電話找人,結果沒走幾步,看到不遠處正跟人說話的春滿。
露台處的圓弧門洞遮擋住春滿對面的人,趙華緻沒有探究的意圖,遙遙地盯着春滿的手看了會兒,沒看出有什麼很嚴重的傷才稍稍安了心。
春滿沐浴在正午頂好的陽光下,跟人聊得并不開心,沒什麼耐心地胡亂看着别處。
不經意間,視線撞上了站在不遠處的趙華緻。
春滿怔了下,見他既不走開也不過來,難道是在等她嗎?
春滿帶着這點狐疑收回視線,聽面前的沈栀意道歉和解釋。
說的内容跟房嘉恺如出一轍。
是好朋友。
沒動過插足的念頭。
也不可能在一起。
“你還願意和嘉恺複合嗎?”沈栀意語氣試探,如是問。
趙華緻沒等太久,便看到沈栀意從露台門洞後出來,看表情似乎聊得并不愉快。
而春滿非但沒有出來,還轉身往深處走了走,進入趙華緻的視野盲區。
春滿手搭在露台欄杆上,眺望遠處風景,被太陽曬久了的眼皮有些酸澀。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春滿隻稍稍偏頭,用餘光判斷來人是趙華緻。
她将手從欄杆上放下來,沒等開口,先聽趙華緻發問:“手沒事吧?”
春滿茫然地看他一眼,低頭查看自己的手,還以為自己沒注意時傷了手,兩隻手伸開、翻過來,連磕碰的小傷都沒有。
“沒事啊。”
趙華緻顯然也确認這個結論,恍惚間明白過來發生什麼,自嘲地笑了下。
春滿隻覺莫名其妙,疑問地盯着他:“怎麼這麼問?”
趙華緻突兀地換了話題,問起:“我來露個面就可以走了。你什麼時候結束,我接你一起吃晚飯?”
春滿沒消化和沈栀意的那番聊天,也沒琢磨明白他好端端地提什麼手,聞言,含糊地說:“應該要遲一些,還不确定。”
“那你快結束時給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