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華緻捏了捏春滿左手無名指該戴戒指的指節,視線垂下去,直直地看向她的手指。
無名指的皮膚上留着淺淺的有戒指在這裡戴過的痕迹,但本該一直戴着的戒指沒了蹤影。
春滿後知後覺她在看什麼,攥了攥手指,有些抱歉地解釋:“昨天洗澡時摘下來了會兒,結果找不到了。”
趙華緻摸了摸她的頭發,眼底情緒沉沉,他明顯覺得這種事不是什麼好兆頭。
春滿一瞬不瞬地凝望着他,往他肩上爬了爬,低聲:“不是故意的,我連洗手池的水管都拆了,也沒找到。”
“等回國我來買一對吧。”春滿和他商量。
趙華緻似乎被安撫住,隻心疼地看着春滿,說:“累瘦了,戒指都松了。”
兩人出門時正碰見同批志願者中的另一個女孩哼着歌回來。她看到春滿,歡喜地打招呼,眉飛色舞地打量着趙華緻,不掩飾地說:“聽楊凝說你老公來找你……這踏馬也太帥了吧。咳咳,我是說,你們看上去真般配。”
園園一不小心把心裡話脫口而出,及時找補了句,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
趙華緻不介意地沖她點點頭,說:“你好。”
等錯身走遠,春滿才想起來問:“你之前認識楊凝嗎?”
趙華緻想了想,回答:“沒印象。怎麼了?”
“沒事,隻是感覺她看你的眼神怪怪的。”春滿說完便覺得應該是自己多想了,說不準楊凝是有邊界和分寸感,不想産生不必要的接觸呢。
想明白這一點,春滿便不再為此困擾。
食堂裡沒飯了,兩人在街上逛了會兒,進了家小飯館。
店裡生意還不錯,除了幾桌當地人還有一個東方面孔。
趙華緻說看樣子可能是個來旅遊的背包客,春滿則覺得更大可能是個流浪藝術家。
春滿認為他腦後長發紮起的小揪揪很符合這個身份的氣質,加之他一邊吃飯一邊盯着牆上極具文化特色的符文看,讓春滿越發堅定了這一猜測。
隻是沒等兩人确認,對方已經用完餐離開了。
等春滿和趙華緻吃完飯出來,在街上逛紀念品小攤時,又遇見了那個老鄉。
對方顯然也認出趙華緻和春滿,很自然地用國語打了個招呼:“這個攤位挺有意思的,要來看看嗎?”
春滿問出心中的猜測:“你是畫家?”
“這麼說也可以。更準确的說我是紋身師。”防曬上衣遮擋住的手腕露出來些,能看到花臂一角。
好吧。他們都猜錯了。
春滿注意力很快被攤位上的紀念品吸引,她每每外出都喜歡買各種各樣實用的不實用的東西,以此定格當時的心情,抑或者日後用來送朋友也很不錯。雖說國内義烏小商品的種類繁多,價格低廉,但總有些是很難買到的,意義也是不同的。
幾分鐘時間,她挑了四五樣,詢問趙華緻要買些什麼嗎,才注意到他正跟那位紋身師聊天。
沒留神聽他們已經聊過什麼,隻依稀聽見男人說自己是來非洲學習部落刺青的,在北央有好幾家刺青店。
經過幾句話的摸底,趙華緻看上去似乎很是信任對方的樣子,甚至提出想文身。
“這個簡單,半小時搞定。确定要文?”男人問。
趙華緻沒急着确認,偏頭看向春滿,同時捏了捏她的無名指,問:“我們文一對戒指?”
春滿心中的詫異沒等發酵,聞言,怔了下,很快揚起笑臉應道:“好啊。”
趙華緻想了想,說:“把名字的首字母縮寫設計進去吧。”
春滿下意識覺得太招搖,補充道:“那就加在手指内側,低調一點。”
這大概是這位紋身師完成的最簡單的刺青作品,春滿回國後陪姜早早去刺青店遮疤,見到閨蜜排了半年檔期的紋身師是熟人時,吃了一驚,在店裡等待的那幾個小時,翻看對方過往作品集,又吃了二驚。
不得不說,趙華緻看人是有些準頭兒的。
原本還覺得在非洲大街上随便撿個師傅文身的舉動不太安全,沒想到是她和趙華緻占到便宜了。
簡直是用牛刀殺雞,不對,是殺螞蟻。
趙華緻延長了私人行程的時間,但時間仿佛被開了加速器一般,流逝得異常快。
沒給春滿送他去機場的機會,趙華緻提前安排好的車子開到營地來接人,并且順路為營地送來了一批關鍵物資。
臨分别前,趙華緻拉着春滿的手。兩人無名指上的文身處微微泛紅,還沒有完全恢複。
手指外側是細細的墨黑色的線,内側則有所差異,趙華緻文着“CM”,春滿手上則是“ZHZ”。
趙華緻看了一遍又一遍,終于舍得擡頭,對春滿說:“這下丢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