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爾加奈一把揪住她的頭發。
“疼!”時與被她拽了個踉跄,悲從中來,“你比我弟弟還兇。”
她又叽叽咕咕嘟囔起什麼“可憐”“傷口”“腦子不好”之類的話,說書又厚又重拿不回去,說哪塊磚頭在蟲巢裡給她擋住緻命攻擊,說自己不認字看不懂題目都是什麼……
洛恩不敢再留,悄悄爬回那段紛亂的管道交聯區。
——
江鶴吟有些愣怔,他翻出時與的就診記錄,一長串id号碼之後,她的基本信息靜靜浮現面前。
星曆1208年生、alpha、女性、服役于第八星軍部前線戰鬥隊伍、上士、戶籍地135區東城道……
135區。
132區以後就算下城,所以時與是下城的人,江鶴吟從沒想過這種可能,他忽然想起幾人相似的黑發黑眼,一瞬間甚至覺得她說不定幹脆和樂園那幾人就是同區的老鄉——但為什麼要對别人說那麼難聽的話?女alpha嘲諷的聲音猶在耳畔,江鶴吟想不明白,覺得很難理解。
他們會不會原本認識,其實他也知道時與并不是那麼刻薄的人,沒錯,他們應該早就認識,仔細想想那omega态度很奇怪,所以他們有矛盾在先……
江鶴吟拍桌,捂着腦袋非常小聲地“啊啊”小叫。
不對!什麼鬼東西!!
他站起來拍自己的臉,好像房間裡缺氧似的來回踱步,一隻淺灰的小鳥出現在他頭上,随他一起繞着房間轉圈。江鶴吟一手捏住它,身上的制服脫下來扔在椅子上,在桌上挂了個“巡視”牌。
此時不必去想該給時與捏造個什麼病情讓她留下來,因為已經不需要再通過時間冷靜,江鶴吟已經為她的行為找到了新的開脫角度——角度有些太跳躍,但他覺得很有可能。
他要去親自去看看那人。
江鶴吟腳步飛快,他直接翹了班,回宿舍找出一堆應對發情期的東西帶在身上就往外走。
下城遊民不被接受,但時與不同,她正在軍部服役,必然不受限制。
她的ID卡丢了,江鶴吟腦中閃回上次的畫面,她說“半個月後挂失”——隻有ID卡會用到這個詞彙,所以她知道這回事,她是故意的。
那幾人正用時與的身份混進普通的城區,但omega的狀态很差,他們走不遠,因此隻能在周邊找地方入住,那麼他需要搜索的範圍很小。
時與在幫他們嗎?
他直接預約了一輛醫療車,關閉上頭的警報器向離那個樂園門口最近的酒店去。
——
最近的酒店就是樂園自己的客房,江鶴吟下車,戴上信息素阻隔器進入其中,信息素阻隔器有點像alpha的嘴套,很顯眼,但幸好大廳無人監管,因此沒人對他這樣一身誇張的行頭感到緊張。
他直接在入住的機器上刷自己的假.證件——當然這麼說也不對,這是一張合法合規的新身份ID,并且在聯邦所有星球上暢通無阻——江鶴吟來之前求自己姐姐給這個新身份打開了絕大多數權限,此時正好用來查裡頭的住客信息。
“時予”果然就住在這裡。
他抿緊嘴巴上樓,幾人的房間在酒店頂層,電梯上行,他指尖微微開始發涼。
外面的視野逐漸開闊,天幕下也還依然是像那天一樣的景色,大人帶着孩子穿梭在娛樂設施中玩耍,好像隔着老遠就能聽見歡笑聲。
門開了,信息素阻隔器亮起警示,提示他空氣中信息素濃度已經超标,再向前有些危險。江鶴吟擡頭,果然見到天花闆上的報警器被人用透明的紙卷包裹起來,這裡對那發.情的omega暫時安全。
頂層隻有兩間房,一間是空的,他敲敲門無人應答,于是轉向另一扇門。
裡頭有動靜,他耐心又敲了幾次,但依舊不見有人回應,于是直接又拿出自己的卡片解鎖。
門開了,對準他的是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又是那個小孩,兩個孩子還沒分化,不太受到信息素的影響,因此藏在一間房裡也沒問題。江鶴吟對目前的情況早有預料,他深呼吸,舉手擺出投降的姿态。
他這次不害怕了,看着這把槍反而冷靜下來,慢慢蹲下,與那孩子視線平齊:“我是來幫你們。”
“不需要,”她那把銀色的小槍被時與掰得徹底報廢,現在手裡的是另一支,她好像一隻奓毛的貓,對江鶴吟道,“你滾開。”
另一個一向安靜的孩子在她身後,也說:“你滾開!”
江鶴吟說:“我知道怎麼治好你們哥哥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