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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還未完全穿透晨霧,藍蘇便已輕手輕腳起身。
在那狹小的丫鬟房中整理好床鋪。
她将發絲簡單束起,沒了曾經作為繡坊閣主的精緻卻多了幾分利落。
藍蘇随着其他丫鬟們一同前往廚房,領取分配給将軍的膳食。
路過庭院中的花叢時,偶爾會有花瓣飄落,她也隻是微微側身避開,腳步不停。
在将軍的書房中,藍蘇認真地擦拭着每一件家具。
公孫信一坐在椅子上,假裝看兵書,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但眼神卻總是不經意地瞟向藍蘇。
畢竟藍蘇曾經也可算得上是公孫信一的偶像。
藍蘇拿着抹布,拂去書架上的灰塵,那一本本兵書和古籍在她的擦拭下漸複光澤。
公孫信一盯着藍蘇,喊道:“無為,給我端杯水來。”
“好的将軍!”藍蘇放下手中的抹布,為他端來一杯水。
公孫信一抿了一口,擺手:“繼續幹活吧。”
藍蘇繼續整理着書卷,很快便被一旁挂着的戰袍所吸引。
她緩緩走近。
作為曾經名震一方的繡娘,對于各類織物的材質,藍蘇有着超乎常人的洞察力。
藍蘇輕撫過戰袍的表面,那觸感,粗糙中帶着堅韌,卻又有着細微的紋理變化。
公孫信一看她挺住了動作,于是開口問道:“無為,你在看什麼呢?還不繼續幹活?想偷懶?”
藍蘇轉身,輕聲說:“将軍,無為鬥膽,剛剛觀将軍戰袍,其材質乃是上等的黑鐵錦,确是征戰的好物。”
“隻是這錦緞的紋路稍顯疏松,雖不影響平日穿着,但若遇敵方勁弩強弓,箭矢之力可透過這細微縫隙,對将軍造成損傷。”
“無為曾聽聞西域有一種密織之法,可使這錦緞的密集度加倍,且不會過于增加重量,影響将軍行動。将軍不妨差人探尋一二,若能将此密織之法融入這戰袍之中,定能讓将軍在沙場上多幾分保障。”
公孫信一濃眉輕挑,眼神滿是戲谑。
“哼,一件戰袍竟讓你看出了這些門道?你這張嘴兒還挺會花言巧語。”
“本将軍自幼習武,練就了這一身鋼筋鐵骨,曆經無數戰火硝煙,什麼樣的兇險沒有遇過?
豈會因為這戰袍上區區一點縫隙就輕易受傷?你莫不是以為本将軍是那等嬌弱不堪、需要處處小心呵護的文弱書生?
無為,不要在此故弄玄虛了,本将軍可不吃你這一套。”
藍蘇揚起下巴,不卑不亢地回應說。
“将軍,戰場上,刀槍無眼,生死往往懸于一線。”
“無為不過是憑借對織物的了解,盡己所能為将軍的安危考量。
将軍身強體壯,自是英勇無比,可若能在裝備上更臻完善,豈不是如虎添翼?”
“無為雖為女子,卻也知曉‘千裡之堤,毀于蟻穴’的道理。”
“這戰袍上的些許縫隙,或許在平日裡不足為道,但在敵軍的利箭攢射之下,難保不會成為緻命破綻。”
“将軍心懷天下,征戰四方,難道不應珍惜自身,以圖長久守護家國百姓?”
公孫信一沉默:“.....”,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藍蘇又言:“将軍是英勇無畏、武藝高強,可将軍麾下的萬千将士又當如何?
他們雖同樣懷着滿腔熱血,卻未必人人都有将軍這般鋼筋鐵骨。”
“他們也是血肉之軀,家中有妻兒老小翹首以盼。在那慘烈的戰場之上,每一個微小的疏忽都可能讓他們失去生命。”
“一件精良的戰袍,于将軍而言或許隻是錦上添花,可對于将士們來說,卻可能是生死攸關的關鍵依仗!!!”
藍蘇提高音量:“将軍肩負着統帥三軍、保家衛國的重任,難道不應為了所有追随您的将士們,對這看似不起眼的細節慎重思量?”
公孫信一拍桌而起。
愛面子,面色一沉:“無為!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在以下犯上!”
“本将軍的決策,豈容你一個小小丫鬟在此妄加置喙。”
“你不要以為自己有幾分見識,就可肆意逾越身份,對本将軍指手畫腳。”
“若再這般不知深淺,休怪本将軍軍法無情!”
藍蘇慌退了幾步。
随後緩緩屈膝跪地,身體前傾,額頭觸地,雙手緊緊地貼在身側。
此刻卻顯得無比卑微。
“将軍恕罪,無為知錯了。”
“無為一時心急,失了分寸,絕無冒犯将軍之意。”
“無為隻是念及将士們的不易,才會口不擇言,還望将軍大人大量,饒恕無為這一回。”
藍蘇口上求饒,心卻不服os:明明就是!
現在身為丫鬟就得學會能屈能伸。
元寶帶着新的消息踏進書房,看見此景呆在原地。
可能是察覺到了公孫信一的怒火想要悄悄離開。
公孫信一喊道:“元寶,何事?”
元寶結巴:“錦..錦漣公主來了,想邀将軍一同入宮商議關于小公主的生日宴...”
錦漣公主?
藍蘇想,莫非是公孫信一的情人?
“回拒。”公孫信一冷漠回兩字。
藍蘇繼續趴着,心想:看這态度,應該不是。
元寶苦臉,撒嬌:“将軍~錦漣公主說,要是您今天不去,她就不走了。”
“本月錦漣公主都來四次了,四次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給你找理由了....”
藍蘇偷笑,雙肩抖了抖。
公孫信一瞅見,“無為...”本想再說幾句,錦漣公主踏門而入。
“信一哥哥,這次又想找什麼理由拒絕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