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錠轉動與硯台摩挲,無“沙沙沙”聲時已是醜時,萬籁俱寂。
藍蘇回到房裡,推開門卻發現姐妹們并沒有入睡。
藍蘇見後欣慰一笑,輕輕合上房門,說:“咱們繼續~”
為了趕工,衆人既借月也借樓閣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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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瓦,朱紅牆,繡品星羅棋布,轉眼已是三日後。
雖有些趕,但藍蘇還是交了作品,現在就隻等娘娘們的消息了。
将軍府外,馬車就緒。
今日,公孫信一也要前往宮中一看。
藍蘇站門口,本想等公孫信一走後,悄悄溜去文繡齋和那群姐妹一起拜見皇後。
誰知公孫信一又說:“無為,陪本将軍一同入宮。”
晴天雷劈,藍蘇回拒:“不不不,将軍,無為還要幹活呢。”
公孫信一冷言:“你想違抗本将軍的命令?”
藍蘇咬唇,有時覺得這公孫信一是不是有病,一會讓自己去,一會又不讓自己去,煩不煩。
公孫信一上了馬車,撩開簾子說,冰冷輸出二字:“上車!”
藍蘇不敢違抗。
文繡齋
負責繡品的嬷嬷開始點名,點到藍蘇。
“藍無為”
繡娘中無一人應答。
嬷嬷又喊了一聲:“藍無為?”
一小繡女說道:“嬷嬷或許那丫頭睡着了呢~咱們快走吧,别耽誤了時辰。”
嬷嬷歎息:“好吧。”
藍蘇與公孫信一抵達宮内。
藍蘇想:算了,到時候皇後要是叫我,就硬着頭皮上好了,人若是沒了膽量,還怎麼走以後的路。
宮樂奏響。
前來觀展的宮妃、貴胄們,身着绫羅綢緞,佩環叮當。
駐足凝視繡品,滿是贊賞:“真美啊~~”
太監宮女們穿梭其間,動作利落,為衆人奉上香茗點心。
茶香袅袅升騰,與滿殿的繡光輝融為一體,盛景非凡。
公孫信一坐在一旁,藍蘇站在他的身後。
繡女們則是站在另一側,幾個繡女看到藍蘇還有些欣喜:“那不是無為嗎?”
而她們也隻能竊竊私語,公孫信一并未聽到。
貴妃娘娘相中了藍蘇的百子被。
她走到放置百子被的架子前,伸出玉手撫摸着那童子圖案,眼中滿是喜歎:“此被繡工竟如此精妙。”
說罷,轉頭看向一旁的宮女,吩咐道:“去打聽打聽這是哪位繡娘所制,本宮定要好好賞賜。”
皇後蕭芸坐在殿上問:“妹妹這是看中了什麼?”
貴妃答:“回皇後娘娘,臣妾方才瞧見一床百子被,被上的童子活靈活現。臣妾想着,要是此被能伴小女成長,日後定能保小女平安順遂、福澤滿盈。”
“哦?”蕭芸有了興緻随後問:“此百子被是誰繡的?”
藍蘇深呼一口氣,從公孫信一背後走出。
在看藍蘇走出,公孫信一放在嘴邊的酒杯止住了:“無為?????_???”
公孫信一笑了,倒是有了興緻:好啊,你竟然背着本将軍幹這些事。
藍蘇跪在地上:“回皇後娘娘的話,正是奴婢。”
蕭芸問:“你叫什麼名字?”
藍蘇答,又看向公孫信一:“回娘娘,奴婢名無為,是将軍府上的小丫鬟。”
公孫信一笑:倒是精明,還會叫上本将軍,這是怕本将軍回去會罰你不成?
皇後派人将那百子被遞了上來:“确實精美,你怎麼想着做這百子被的?”
藍蘇笑答:“無為聽聞,在民間有一個古老的傳說。”
“有一位仙女憐憫人間疾苦,便下凡教會人們制百子被。傳說隻要嬰兒蓋着百子被入睡,就會有百子精靈守護,免受邪祟侵擾。”
皇後與貴妃皆被此說折服,包括公孫信一。
藍蘇又言:“花榮國上上下下都得知皇上有了一個小公主,所以無為就想親手制作這百子被送給小公主,願她能在百子精靈的庇佑下,平安順遂。”
公孫信一放下酒杯。
心想:看來,我得重新認識你了,藍蘇。
公孫信一在考慮藍蘇之前所說的話,對将士們的戰袍進行修改。
藍蘇說得有理有據。
之前,他也隻是因說不過藍蘇才以身份相壓。
皇後看向公孫信一。
她倒是很欣賞藍蘇這丫頭,于是想着從公孫信一身旁挖過來。
“公孫将軍,你這小丫鬟倒是精明。你也知道,這宮中事務繁雜,正缺些這樣的丫頭打理。公孫将軍不妨割愛,将她讓與本宮,本宮自會好好待她,日後也少不了将軍的好處。”
公孫信一上前,恭敬地行禮後說:“皇後娘娘厚愛,臣感激涕零。”
“隻是……臣家母對她極為倚重,諸多瑣事皆賴她操持,片刻離不得。若她突然進宮,臣恐家中亂了陣腳,老母親也會因此憂慮成疾。”
藍蘇一聽,心情跟做過山車一樣,一起一伏。
萬萬沒想到公孫信一為留住自己搬出老母親。
公孫信一又言:“還望皇後娘娘恕臣不能從命,待臣尋得更為妥帖之人,定當舉薦給娘娘,以報娘娘今日擡愛之恩。”
藍蘇這丫頭精明,要是被搶,那得多虧,公孫信一是會算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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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路上,藍蘇椅在窗邊,跟公孫信一離得老遠。
一路上兩人沉默不語。
公孫信一開口打破死寂:“怎麼?這麼想離開将軍府跟着皇後?”
藍蘇不語。
公孫信一又道:“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本将軍救的,當初是怎麼許諾的?怎麼快就反悔了?”
藍蘇不語。
公孫信一臉色一沉,伸出手臂拉住藍蘇的手腕,順勢将她的身體用力往後一推。
藍蘇的後背重重地撞在車壁之上,發出一聲悶響。
藍蘇驚恐os:我錯了...
公孫信一順勢欺身而上,用自己高大的身軀将她牢牢禁锢在狹小的空間裡。
他低下頭,臉龐幾乎要貼近藍蘇的臉,宣判着說:“主子問什麼,就答什麼,需要本将軍教你?”
那最後一個字,尾音上揚,是對藍蘇的警告。
藍蘇不敢直視公孫信一,隻能将視線微微下移,盯着他的領口,弱弱一答:“是……”
那一個字,帶着順從。
公孫信一放開了她,背着手又說:“你的提議本将軍考慮了許久,有沒有興趣為軍隊制戰袍?”
“我猜……你作為曾經的閣主,應該知道那西域織法吧。”
藍蘇當然知道。
她應:“你在邀請我?”
公孫信一答:“是。”
“你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