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這時,一隻野兔“嗖”地蹿過,濺起一片雪霧,藍蘇一個踉跄,險些摔倒在地。
“藍蘇啊藍蘇,你平日裡走南闖北、翻牆鑽洞的機靈勁兒哪去了?難不成被這冰天雪地給凍沒了?這會兒要是傳出去,說你被隻兔子吓得腿軟,往後在府上還咋混呐”
待穩住身形,她苦笑着搖了搖頭,暗自給自己打氣:“可不能被這點小驚吓吓倒,自己吓自己...”
又尋了好一陣子,依舊不見防風的蹤迹。
藍蘇的手腳早已凍得麻木,鼻尖通紅。
一想着為了活命,那股子倔強勁兒便又上來了。
就在她幾乎要絕望時,眼角餘光瞥見不遠處雪堆微微隆起的地方有一抹灰褐色。
藍蘇連跑帶滑地奔了過去,蹲下身子,徒手扒開積雪。
果不其然,幾株防風的根部顯露出來,雖然植株部分已然幹枯發黃,但根部還算結實。
藍蘇激動,用鏟子将防風連根挖起:“可算找到了,我有救了!”
可是快樂總是短暫的。
藍蘇踏上歸程,回程的路遠比來時難。
天色漸暗,山林裡昏暗不明,積雪在低溫下成了薄冰,腳下打滑得厲害。
走着走着,藍蘇隐約聽到一陣低沉的吼聲從身後傳來。
藍蘇脖頸後的汗毛瞬間豎起:“不會吧……我這是走了什麼黴運,剛挖到寶,難不成背後還有‘驚喜’等着?老天爺可别這麼折騰我。”
藍蘇怕那‘驚喜’啊!
“穩住,藍蘇,說不定是聽錯了。”藍蘇心裡默默念叨。
糾結再三,好奇心還是壓過了恐懼,她咬着牙,一點點轉過頭,脖子僵硬得好似生鏽的齒輪。
她轉過頭,隻見一隻黑熊從樹林裡鑽出來,顯然是被她挖藥的動靜驚擾了。
藍蘇捂嘴,心裡狂刷屏:
“看不得看不得!多看一眼就會死啊!這大塊頭一巴掌下來,我不得被拍成肉餅,直接入土為安?不行不行,得趕緊轍。”
“腿快跑啊!怎麼不聽使喚了呢,平時跑路的本事哪去了?難不成被這黑熊的‘王霸之氣’給鎮住了?”
藍蘇腿醒,剛想跑,但大腦飛速運轉,硬生生地把她的想法拉了回來。
換作常人已經跑了,但藍蘇還站着。
“不要慌藍蘇...不能慌亂逃竄,那樣隻會激起黑熊的捕獵本能。”藍蘇給自己打氣道。
大腦急速運轉:“裝死?可萬一它不吃這套,上來嗅嗅、踩踩,再給我補兩爪子,那可就真玩完了。老天爺啊,快賜我個隐身術,讓我原地消失吧!
“藍蘇不要慌,不要慌!”
藍蘇強裝鎮定,緩緩往後退。
黑熊被她的舉動激怒,猛地咆哮一聲,朝她撲了過來。
藍蘇敏捷地往旁邊一閃,黑熊撲了個空,重重地砸在雪地上。
“你大我小,你笨重我敏捷,你拍我就跟拍螞蟻一樣,但我比螞蟻聰明!”
趁着這個間隙,藍蘇瞅準身旁一棵大樹,手腳并用,像毛毛蟲一樣爬了上去,躲在粗壯的枝幹間,大氣都不敢出。
黑熊在樹下轉了幾圈,仰頭嘶吼了幾聲。
藍蘇看着自己的手臂,雖然她輕松躲過了,但手臂還是被那熊掌劃傷了,她握着被抓傷的地方,可血依舊一滴一滴往樹下滴落。
天已黑,這樣隻會引來更多狩獵者。
藍蘇在樹上一待便是半個時辰。
她喃喃求饒:“大黑熊,你就饒了我吧,你瞧瞧,我這小身闆,瘦巴巴的,渾身上下沒幾兩肉,啃起來指定塞牙縫啊,根本不值得你費這老大勁兒!”
“反正我不會下去的!”
“你瞅瞅自個兒這身膘,你也爬不上來,與其等我你還不如去尋點小魚兒....”
黑熊又吼了一聲。
“啊——!”藍蘇叫了一聲:“你别吼...要是把你同伴引過來就不好了!”
又是半個時辰...
黑熊不為所動,依舊虎視眈眈。
藍蘇慌了神,眼眶泛紅,都快擠出淚花了。
“熊大爺!我今兒個就是來山裡尋點草藥,救我自己的,無心冒犯您呐。您要是放過我這一遭,往後我逢年過節,都給您供上大份祭品,什麼蜂蜜、果子,應有盡有,隻求您高擡貴爪,轉頭走人吧!”
藍蘇快瘋了,竟然祈禱這黑熊能聽懂人話。
見奈何不了藍蘇,又或許聽懂了呢?黑熊這才不甘心地緩緩離去。
待黑熊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夜色中,藍蘇這才長舒一口氣,手腳發軟地從樹上滑下來。
劫後餘生的她,來不及平複顫抖的身軀。
因為她清楚,此刻絕不能松懈,血腥味一旦飄散,必會招來其他餓獸,眼下,得想盡辦法隐匿氣息。
擡眼瞧見不遠處那條冰封的小溪,藍蘇忍着疼痛朝溪邊爬去。
她顫抖着舉起一塊尖銳石頭,使足力氣砸向冰面,“咔嚓” 幾聲,冰面碎裂。
藍蘇迅速撈起一大塊碎冰,将冰塊按在流血最洶湧的傷口處。
“啊——!”
刹那間,徹骨寒意直鑽骨髓,如千萬根鋼針紮刺,疼得藍蘇險些昏厥,但她硬是緊咬牙關,一聲不吭。
鮮血遇冷,流速減緩,冰碴與血水交融,凝結成暗紅色的冰晶,黏附在傷口邊緣,初步止血。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藍蘇朝着山下跌跌撞撞跑去,嘴裡還不忘一直念叨,:“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藍蘇你可太棒了!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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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信一站在将軍府外等藍蘇,見她遲遲不歸,心又慌了。
“怎麼還不回來?”
他張望了許久,直到看到那瘦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