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然覺得好笑：“幹嘛突然說這個。”

“我多嘴讓你生氣了，我不是故意對你的生活發表意見的！”

“我知道。”

“你不知道，我真的沒有惡意，我是，是······”祁也忽然結巴起來，是什麼呢，真正的理由又沒法說，多卑劣啊。

“你為我着想，班主任也是為我着想，而且你們說得都是對的，我當然知道你們沒有惡意。”時然再度準備接過祁也手裡的東西，看他堅持不給，就放棄似的推着車繼續往前走。

祁也追上去，兩人之間的氣氛和四周的環境一般安靜，祁也在考慮要不要問的時候，他兜裡的手機響了，他隻好暫時停下來，右手的東西放地上，拿起手機一看，“是我媽。”

“接啊。”時然撐着自行車停在一邊，心想這麼晚還沒回去，祁也肯定要挨罵了。

“嗯，我在外面，我，我餓了，出來逛夜市買吃的，現在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嗯，你們先睡······啊，沒有哎，對不起哦，下次我會記得的。”

一般半夜偷偷跑出來玩的小孩，受到家長的質問肯定是慌張的，但祁也淡定的，簡直，像個成年人，隻是後面那句稍微有點波瀾。

等他挂了電話，時然問：“還是挨罵了？”

祁也：“沒有啊。”

“聽到你道歉。”時然說。

祁也笑笑說：“哦，我媽怪我沒記得給他們買點吃的，就算晚上不吃留到早上熱熱也行。”

時然忍不住笑，祁也的家人為什麼都這麼可愛啊。

“剛剛對不起啊。”眼瞧着時然的心情轉好，祁也再次道歉，“老師有管教你的權利，我算什麼呢，還這樣插嘴你的事，明明是我主動跑過來添麻煩。”

時然歎了聲氣：“你沒有添麻煩，幫了我很多。而且，我真的沒生氣，我說了，我知道老師和你都是為我好，是對的，但還是，怎麼說呢，各自經曆的生活不同吧。”

時然推着車慢慢往前走：“我也擔心爺爺為了賺點小錢會搞壞身體，所以我會盡量看顧他。可事實上，我也理解他。一點小錢在别人眼裡算不得什麼，錢沒有身體重要，那點錢夠買什麼呢還不如好好睡大覺，聽起來都很有道理。可對于爺爺這種窮怕的人來說，再多的道理，都不如自己手裡多攥點鈔票。”

“我們家現在不富裕，爺爺那個時候更是吃不飽穿不暖，他作為家裡的大哥還要省口糧留給下面的弟弟妹妹，反正要多慘有多慘。”時然扭頭對他笑笑，“反正是我們這個年代的孩子想不到的，下次我再說給你聽。”

祁也趕緊點點頭。

“爺爺年輕的時候賺錢就挺拼命，我父母經常跟他吵架，一見面就吵，說他是天生勞碌命，就賺那點錢還累死累活的，反正還說了挺多不好的話。”時然道，“那輪到我，就不跟他吵這些了，當然也免不得拌嘴。但老頭子想賺小錢，就随他去吧，他的身體有我看着。”

“你真好。”祁也忍不住說。

時然：“哪裡好了？”

祁也傻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之後他想明白了，時然的好，在于他不會強求他愛的人為他改變，他會遷就。

我愛你，愛的不是我想象中，或者我希望的你，而是原本的你。

這看似很簡單，實則在關系裡最最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