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标書上并沒有标明罐頭廠生産些什麼,一些籠統的描述讓孔蔓生看得雲裡霧裡,他隻知道似乎這家工廠是由鎮長馬爾斯花了很多口舌才從外面拉回來的。
孔蔓生放下标書,左上角一個物體被标書一擠差點掉到地上,還好他眼疾手快接住了,是一本台曆。
正上面的一頁被撕了下來,撕破的邊角上還有新鮮的紙纖維清晰可見,斷口也鋒利幹淨,看樣子剛撕下不久,說不定就是馬爾斯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帶走的。
孔蔓生把整本台曆翻了一遍,斷頁之前斷斷續續記載着一些鎮長的日程,馬爾斯經常出差,他習慣坐早班車從小日葵小鎮離開,然後坐下午三點半的班車回來。
1月24日,坐班車前往涅瓦鎮,那邊的陶瓷工廠正式開工,希斯邀請我去觀禮。
3月15日,西維回來了,他帶來了好消息。
7月24日,希望我們鎮明年也能順利擁有一家工廠。
……
上面記載的也多是參觀其他工廠和與一些工廠主交流的信息。在撕掉的紙頁之前的一頁,還夾着一張剪報:全自動流水線灌裝技術全面成熟,正在多條生産線中運用推廣。
“是個很為鎮子着想的鎮長啊。”孔蔓生翻着台曆。
可是從被撕掉的台曆後開始,馬爾斯不再記載工廠的相關信息,結合标書來看,也許他已經找到了願意落戶向日葵小鎮的工廠了。
8月13日,下午五點最後一班車,去臨鎮。
9月7日,早上霧太大,回來的路不好走。
9月15日,星期天去教堂做禮拜。
9月22日,星期天去教堂做禮拜。
9月29日,星期天,教堂。
從8月之後,馬爾斯的乘車習慣也有所改變。
更重要的是,從九月中旬起,他開始頻繁地提到星期天去教堂做禮拜,後面的台曆上記錄的更多也是這些散碎的信息以及一些諸如忏悔、禱告的字眼。
看來他撕掉的那一頁上一定是記錄了什麼很重要的事,以至于改變了鎮長原有的習慣,而現在他把這一頁帶走了,并不想留下任何信息。
桌子還有兩個抽屜,其中一個上了鎖,孔蔓生抽了好幾次也沒能弄開,他正打算摸隻筆戳開鎖芯,門外傳來了“砰砰”的敲門聲。
“馬爾斯先生,是你在裡面嗎?”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門外想起,孔蔓生立馬停住手中的動作。
拍門聲持續了十幾秒,“奇怪……”門外的女人嘟囔了一句,聽着她的高跟鞋離去的動靜,孔蔓生确信她走遠了。
可下一秒,大門被人猛地撞開,女人急匆匆走進來巡視了一圈,卻沒有發現半個人的身影。
“維勒太太,你确定你聽到房間裡面有人。”被她叫上來的保安疑問到。
“我真的聽到了動靜,怎麼會呢。”維勒太太也很是不解。
窗戶外,孔蔓生像一隻壁虎一樣貼在牆上,身上卻已經滲出了冷汗。
樓下徐非弋不知去了哪裡,隻要維勒太太此刻打開窗戶,就會發現整個扒拉在窗台邊的孔蔓生。
“喂,你幹什麼的!”
樓下一個穿着保安服的人瞧見了正在從窗邊往排氣管挪動的孔蔓生,朝着他大聲一喝。
“修管道的。”孔蔓生随口編了個理由。
保安臉色一變,從背後的棕色翻毛皮夾中掏出把槍便朝着孔蔓生指來。
窗戶裡人也聽到了動靜,正要打開窗戶,孔蔓生當即從管道上跳了下來,借着力道順勢一滾爬起來就跑。
保安:“你停下!”
孔蔓生:我看起來傻?
他邊跑邊回頭,正對上打開窗戶向外望來的維勒太太,以至于沒有看到面前還有個人。
孔蔓生和徐非弋撞了個正着,就這停滞的一瞬保安追了上來。
“我看你還往哪裡怕跑!”說着他就要上手來抓孔蔓生。
“啊啊啊啊!”一聲尖叫打斷了保安的動作,他朝着尖叫聲傳來的方向望去,商場的西側聚集了不少人,不斷有人上前看了一眼睛又馬上迅速往後退去。
孔蔓生與徐非弋對視一眼,他們悄悄趁着保安不注意溜進了人群。
人群最前端,本應守着商場周圍望風的胡莉莉和歐洪濤站在一台洗車機前,胡莉莉發出斷斷續續的尖叫,她看到了孔蔓生和徐非弋,眼中透露着驚恐。
洗車機已經停止了運行,因為剛開進去的白色小車頂端躺着一具殘破不堪的人體,被水流沖刷得發白發皺的身體僵硬地擱在了車頂。
錢明華的眼球幾乎要瞪出眼眶,嘴以不合理的角度大張着,似乎要把整個頭反吞下去,他倒仰在車頂,已經不會轉動的眼珠死死盯着不遠處的孔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