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姚浪眼中的黑色像花瓣一樣綻放,虹膜的褶皺邊緣飽脹得幾乎要從眼球中破裂一般,瓣瓣舒展攢出了一朵詭谲豔麗的向日葵。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孔蔓生猝不及防摔進了教堂,頓時拱頂的大鐘狂舞,白金的光芒瞬間籠罩了整個教堂,墓園上空亮如白晝。
等回過神來時孔蔓生并沒有失去意識,他看着縫隙裡白光逐漸吞沒周圍的一切,而自己頭頂上卻被覆蓋得嚴嚴實實,是徐非弋把他擋在了身下,而那頭小鹿正咬着他的褲腳想要把他們拽出教堂。
陳芳梓爬上了祭台,她背靠着聖母像雙腿蹬住桌面使勁後退,額頭上青筋都爆出來了,但聖母像紋絲不動。
慈悲的聖母再度咧開嘴角拉到了耳後根,森森白牙和彎成半圓的眼睛擠在臉上,堆出一個難看的笑臉。
白光逐漸變紅,孔蔓生身上出現了一道道像是被刀割過的傷口。
“用聖水!”徐非弋喊到。
陳芳梓跑到聖水盆邊才發現這個盆是實心的根本搬不動,她顧不得許多脫下身上的工服浸滿聖水就将聖母整個罩住。
被聖水覆蓋的聖母凄厲地慘叫,白光與紅光在拱頂上纏鬥,紅光節節敗退,白光重新充滿了整個教堂。
陳芳梓幫着徐非弋把人搬出了教堂,孔蔓生咳嗽兩聲坐了起來。
“謝謝了。”
他捂着胸口,心髒還在狂跳并不平靜。
徐非弋:“我們倆之間就不必言謝了,下次出台記得點我,58号哦。”
孔蔓生:“啧。”這人果然是有點大病。
他摸摸一直守在身邊的小鹿,溫和地道謝,“也謝謝你了,對了,這裡怎麼會多了一隻鹿?”
他擡頭詢問,徐非弋的雙眸卻垂了下來,連陳芳梓也掩飾不住臉上的驚慌和不忍。
徐非弋蹲下身慢慢撫摸着小鹿的脊背安撫着,他擡眼正對上孔蔓生的視線。
“或許你還可以叫他,維克多。”
孔蔓生張張嘴,确認徐非弋沒有說笑,他低頭看着小鹿,小鹿也正巧望着他,小鹿的眼睛濕漉漉的睜得溜圓。
“你是維克多嗎?”
小鹿點點頭,孔蔓生胸口發堵。
“到底怎麼了?”
徐非弋一出來就抱着一隻鹿,現在他又說這隻鹿就是維克多,雖然小男孩不過是自己的便宜弟弟,但這種親人變成動物的無力感實在是令人反感。
徐非弋簡短地說了教堂内發生的事,“你是說,聖母把人變成了鹿?”孔蔓生覺得不可思議。
“或許她已經不是聖母了。”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徐非弋道:“這座教堂有問題,雕像也被人換過了。”
孔蔓生和陳芳梓異口同聲,“你怎麼知道?”
“因為痕迹。”
聖母像的底座下,原來有一個更大的東西放在上面,後來才換成了小一些的聖母像,所以留下了一塊沒有被覆蓋住的陳舊痕迹。
“為什麼要這麼做?”陳芳梓不解。
“那就隻有找到攻略才會清楚了。”
“我知道攻略!”
陳芳梓舉手,但她的臉色忽然就變得很難看,維克多是向雕像祈禱後才變成了鹿,恐怕工廠裡那些垃圾袋中的物體也是這麼來的。
“我在墳墓裡挖出一張紙,你們看。”
陳芳梓顫抖着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舊報紙,因為年歲久遠紙張變得很脆,她隻能小心翼翼地展開。
報紙的空白處,寫着通關攻略和一些簡單的注解:
從黑色向日葵中穿過,門就藏在深處。
我們是要從怪物堆裡穿過?十二點會在廣場上舉行篝火晚會,那時候應該就是怪物集會的時候吧。
陳芳梓變得很低落,“墓穴裡隻有這樣一張報紙,我打開看了那些死亡時間間隔相等的墓穴,裡面都是空的。”
“他們的死亡日期間隔——都是八天。”一個完整的遊戲周期。
連徐非弋也罕見地沉默,陳芳梓摸了摸小鹿的腦袋,忍住不适繼續說道。
“墓穴裡沒有他們的遺體是因為……他們都被送去了罐頭工廠裡。”
小鹿打了個寒噤,不可思議地望着陳芳梓。
“這個世界裡有兩批異化者,一批變成了喪屍一樣的怪物,失去神志在外遊蕩,而另一批則變成了鹿,做成鹿肉罐頭被銷售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