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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黑色向日葵(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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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飛湊頭過來:“這老闆不止馬虎,還容易被糊弄啊,印刷一半的冊子也買回來用,不知道的還以為被替換了呢。”

聞言歐洪濤快速往後翻去,直到冊子封底都是一樣泛黃陳舊的白紙,歐洪濤屈身蹲下又摸了摸抽屜的底部,果然摸到了一塊拇指大小的圓形凸起,冰冷的金屬凹槽有些硌手。

“是鎖孔。”胡莉莉鑽到下面,試圖用夾在登記冊外的圓珠筆芯捅開鎖。

年久失修的金屬鎖芯發出“咯咯”的脆響,胡莉莉一用力,鎖上濺起一片鏽味濃重的粉塵,整個金屬鎖應聲而斷,從夾闆中掉了出來。

歐洪濤:“……”年輕人還是有幹勁。

拉開抽屜暗隔,裡面果然還放着剩下一半的登記冊表格,李飛咋舌,“還真被替換了啊。”

胡莉莉也很是意外:“歐爺爺,你怎麼知道這半本白紙不是原來就夾在登記冊裡的?”

“因為紙張的厚度不一樣。”歐洪濤撚起一張白紙摸了摸,“後半部分的沒有格子的紙明顯厚一些。”

胡莉莉将信将疑也上手摸了一下,卻沒發現有什麼差别。

“不說這個了,先看看這半本冊子,既然會被藏起來,一定是有什麼重要信息。”

就着李飛打過來的手電光,歐洪濤翻開了後半本登記冊。

第一頁隻是空白的表格,從第二頁開始,有人在上面寫下了大段大段的對話。

準确地說更像是交換日記,因為對話的開頭與結尾的落款正分别是兩位管理監控的保安,且對話的順序是從最後一頁往前倒着寫的。

親愛的迪夫:

無聊之中我自己想出了一點有趣的玩法,我從最後一頁開始寫日記,不知道你換班的時候能不能發現,反正哥們兒,我是不會告訴你的。在這無聊又悶熱的九月,我隻想待在監控室裡不再離開。

該死的天氣,為什麼已經是九月了還這麼炎熱,今天商場的顧客格外多,或許是因為鎮長帶來了好消息,他宣布我們很快也會有自己的罐頭廠了,這也能解決不少的就業問題。嘿你知道的,我們從前是一個旅遊小鎮,但馬爾斯鎮長希望咱們還能擁有一些實業,工廠不失為一種好的選擇。

親愛的老朋友,馬爾斯鎮長真是個好人,希望咱們鎮上一切順利,今年我的大兒子就要從小學畢業了,我答應他帶他去外地旅遊,不知到時候能不能調整休假的時間,我有一點苦惱,但總會順利的。

你的朋友 弗蘭克

親愛的弗蘭克:

瞧我發現了什麼,要不是我喜歡亂翻登記冊還真的要被你給騙過去了,如你所說今年的氣候異常炎熱,我整夜整夜都陷入了失眠之中,萬幸,查看監控的工作很簡單,不然我要是值班時打瞌睡恐怕就要被開除了。我的學業貸款還指望着這份工作償還,我可不能輕易地丢失工作。

如你所說,馬爾斯鎮長是個好人,那些對他的指控多半都是嫉妒,他們說鎮長從鄰鎮帶回了感染源,但鎮上明明好好的哪裡有什麼變化。依我看那些老頑固就是不願意鎮長把工廠引入,就像你說的我們是個旅遊勝地,如果有工廠的污染說不定其他人就不願意來我們鎮上度假了,所以他們反對罐頭廠的建設,還在市政大樓前集會抗//議,但明明有很多好處他們卻閉口不提。

你的朋友 迪夫

親愛的迪夫:

沒想到你竟然發現了我的日記,是啊,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反對些什麼,隻希望一切順利吧。最近我值夜班的時候總能聽到有東西撞擊玻璃的聲音,起初我去外面查看卻什麼也沒有,後來這種動靜越來越頻繁,直到有一天晚上,我發現一隻鹿竟然在撞擊商場的玻璃外牆,它不停地猛撞,哪怕我發現了它它還是沒有停下,一直撞到頭破血流才一頭栽倒在地,我走過去的時候它隻有微弱的呼吸了。

商場負責人讓我把它給埋了,我就随意把它埋在了墓園裡,但從那一晚上我就開始坐噩夢,夢裡鹿朝我撞過來,然後我自己也變成了鹿。我的睡眠越來越差,連我的大兒子都看出了我狀态不好,看來今年是不能帶他出去旅遊了。

你的朋友 弗蘭克

親愛的弗蘭克:

你還好嗎我的朋友,鎮上最近變得有些混亂,不少人家丢了孩子,他們說是馬爾斯鎮長把孩子帶走了,甚至一些老頑固還跳出來指責馬爾斯鎮長是惡魔的代言人,他正在把正常人變成惡魔的仆人。我實在不能理解他們的話,但确實有很多人開始生病了,真的是工廠的原因嗎?

再這樣下去我隻能離開向日葵小鎮了,畢竟賺不到錢我會很困擾的。我的父親早早就去世了,我的母親最近也開始感覺到身體不舒服,說實話我内心很矛盾,上個星期天我的兄弟蓋文去教堂禱告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亞伯神父說他找到了内心的平靜選擇離開鎮上去修行了,但那天夜裡我卻夢到了蓋文變成了一隻鹿,他在向我求救,我該怎麼辦?

你的朋友 迪夫

親愛的迪夫:

哥們兒你一定不知道我在監控裡發現了什麼,我的天哪,怎麼會這樣……不能讓他們進來,我已經把妻子和孩子們接到了商場裡來了,如果你看到了我的留言,也盡快搬進來吧。

整個鎮子已經不正常了,外面遊蕩的那是些什麼東西?是喪屍嗎?我們快要斷糧了,今天有人發了炖肉,肉很腥我的孩子們吃不慣都吐了,但我們沒有别的東西吃了。

你的朋友 弗蘭克

親愛的弗蘭克:

想了一夜我決定去找我的兄弟蓋文了,祝我好運吧夥計!

你的朋友 迪夫

再後面都是弗蘭克的自言自語,迪夫的記錄再也沒有出現過,從他決定去尋找蓋文開始,迪夫就宛如人間失蹤了一般。

弗蘭克剛開始還胡亂地記錄着一些在商場裡的生活細節,但後來也開始變得斷斷續續,換班的記錄上也都隻有他一個人了,直到商場關閉的前一天,弗蘭克也消失在了登記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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