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的直播是有延遲的,但這種延遲具體有多久卻是個未知數,可即便這樣哪怕是僅僅幾秒鐘,也足夠不少掌握主動權的大俱樂部施展他們的拳腳。
“掌握主動權?”孔蔓生問。
“比如派個人進來,按照他們既定的方案幹掉其他玩家,這樣俱樂部投注的彩券就可以取得絕對勝利了。”
一陣惡寒席卷了孔蔓生的全身,他下意識裹緊了單薄的衣衫,卻依然阻止不了那股浸透入骨髓的寒意。遊戲默許了各個玩家之間的厮殺,甚至允許一些家大業大的俱樂部采取不正當的手段取得勝利。
“這麼做還有什麼公平可言?”孔蔓生盯着徐非弋的雙眸,對方隻是笑笑不說話。
孔蔓生:“那鈴蘭呢,鈴蘭又是什麼?”
徐非弋:“鈴蘭?如你所見是遊戲通關的獎勵啊。”
孔蔓生:“鈴蘭的價值不論怎麼兌換都隻值10000,如果說沒有人為的幹預,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哦,”徐非弋摸摸下巴,“你說那個啊,還要從很久以前說起,這真是說來話長了呢,一時半會兒講不清楚,要不我從頭……”
孔蔓生捏住他的下颌面無表情道:“那就請你長話短說。”
“咳咳,鈴蘭的價值為什麼固定還要從一個叫A的人說起,沒有人知道他真名叫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麼身份,隻清楚這個A曾經也是遊戲中的一名玩家,但是在三十年前的某一天A突然失蹤了。有些人說他已經通關了所有遊戲,也有人說其實他已經死了。”
A最初出現時毫不起眼,甚至連他在遊戲中的記錄都隻有寥寥幾筆,如果不是因為鈴蘭,連這個代号可能都隻會慢慢消弭于漫長的時間中。
“鈴蘭可以自由交易和贈與沒錯,有些人為了活命自然願意花高昂的價格購買鈴蘭,但從某一天開始,鈴蘭的價值突然開始暴跌。”徐非弋緩緩說道。
也是在一場萬衆矚目的遊戲結束後,遊戲大廳中聚滿了興奮不已的玩家,這個時候A突然站上了舞台的中央,“各位,從今天開始我将抛售手中所有的鈴蘭,以現有價值的十分之一。”
衆人先是一愣,随後爆發出狂熱的笑聲,有人抹着笑出的淚花,語氣中滿是不屑:“你?你能有幾朵鈴蘭啊?”
“不多不少,剛剛好一百萬朵。”A從容地答道。
“哈哈哈哈——”大廳裡充滿了快活的氣氛,“你有一百萬朵?做夢做出來的吧!”
可A依舊微笑着并不辯駁,漸漸的有人不笑了,再然後其他人也開始陷入沉默。
大廳中一片寂靜,靜得能聽到所有玩家此時此刻因震驚而雜亂無章的心跳。人群中有人顫聲發問:“既然你有一百萬朵鈴蘭,為什麼還沒有離開遊戲?”
“問的好,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百萬朵鈴蘭了以後,還不能離開。”A微笑着,平靜的話語像一滴跌入滾沸油鍋的水,炸裂出震耳欲聾的爆響。
第二天,擁有一百萬朵鈴蘭依然無法通關規則遊戲的消息已然傳遍了大街小巷,所有人都在讨論這件事,但有人仍是不信。
“絕不可能,真有一百萬朵早通關了,我看他就是危言聳聽,目的就是吓唬我們。”
“一百萬朵鈴蘭那得值多少錢,什麼人能通關幾十萬場遊戲,簡直胡說八道!”
“這種話也信的人,一定是腦子壞掉了。”
一時間謠言漫天,不少打着維護遊戲和諧旗号的俱樂部站出來公開反對A的說法,他們不能容忍有人攪亂他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秩序,更不能接受自己的地位跌落神壇。
而當天晚上,遊戲論壇上真的開始有大量的鈴蘭進入交易流通,且價值如A所說,真的隻有平時的十分之一。整個遊戲社區一時間全亂套了,越來越多的人懷疑是否真的持有一萬朵鈴蘭就能真正通關遊戲。
“從那天開始,鈴蘭的價格暴跌,所有玩家都開始不信任系統,如果A說的是真的,不管他們再赢得多少鈴蘭都無法通關離開,那麼,他們在遊戲中努力存活又是為了什麼呢?”徐非弋道,“可怕的不是會永遠留在遊戲中,而是毫無希望的永遠留在遊戲中。”
孔蔓生:“所以系統不能容忍A的存在,把他給幹掉了?”
徐非弋:“不,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隻能說是遊戲進行到了一定程度後必然發生的小插曲,哪怕系統不出手随着時間的流逝,慢慢回過味來的玩家也會逐漸聯手将這件事給壓下去。A真正惹怒系統的地方在于,當交易中的鈴蘭真的跌倒不足原價值的十分之一後,他開始回收市面上所有的鈴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