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該死!”不知哪根筋搭着不對的曾涵猛地轉向桑榆,“你為什麼不早一點殺了他!你要是早一點殺了他,我就不會遭遇這些了,賤人!”曾涵眉毛一根根豎了起來,青筋從臉上暴出,他聲音由低到高,漸漸就壓不住了。
桑榆實在是不能理解他的腦回路,恨人恨到把腦子燒壞也是少見。她才沒時間跟這種人在這裡糾纏,除掉孔蔓生的任務還沒有完成,自己的鐵皮人特殊技能維持的時間也不足夠長,這種殺傷力越強的技能使用的時間也越短,這也是一種系統對玩家的限制。
如果不是為了逼出另外一個擁有特殊技能的人,桑榆根本不準備這麼早就暴露有鐵皮人存在的事實。那天,夏池還打算繼續追殺藍芩他們時桑榆突然出現,電光火石間兩人隻打了個照面就确認了對方的身份。
“為了确認我是不是有技能,你不惜暴露自己的技能?”夏池看着眼前化身為鐵皮人的桑榆,嘴角不自然地抽動了兩下。
技能擁有者之間有一種天然存在的身份識别感知,但隻限于在發動技能之後。桑榆想要找出隐藏的氣泡人,就必須自己先化身為鐵皮人。
桑榆不應聲,她隻是緩慢地從下往上擡起眼皮盯着夏池,餘光瞥了一眼縮在狹小空間瑟瑟發抖的三人,藍芩被許勁草推到了最裡面。
得到桑榆的默認,夏池轉身就走,三個玩家的彩頭不能說不吸引人,但是桑榆的技能卡能力顯然高過自己,對上桑榆他沒有絕對把握取勝,并且,技能不受規則制約。
回想到這裡桑榆的眼神變得危險起來,夏池那家夥恐怕猜到了什麼,她之所以能比夏池隐藏得更久,除了後使用技能以外,《吉蔔賽遊樂園》副本中沒有氣泡人,但這裡原本就有鐵皮人存在,桑榆的技能卡,就是有人在這個副本中獲得的。
比起曾涵,她更不能讓夏池活着。
可惜的是,但凡曾涵還有一點理智都應該知道這個時候必須要逃跑,然而理智這種東西,曾涵已經不想要了。
曾涵瘋了,他朝着桑榆沖了過來,用自己半截面的手臂硬生生打在了桑榆身上,而桑榆什麼也沒有做,她隻是伸出了手變成一片又薄又窄的貼片,曾涵手起手落,兩邊的臂膀瞬間就變得光秃秃的。
桑榆提起曾涵皺眉看了他一眼,曾涵嗤嗤笑着眼睛一動不動盯着自己,紅色的口水順着傷口淌了一下巴,旁人看着就痛,他卻毫無知覺。
曾涵的狀态很不對勁,他不單單是憎恨孔蔓生,現在他眼中的任何一個活物都能成為他憎恨的對象。一條看着就不吉利的血線從他上翻的下眼球中緩慢地往瞳孔中爬行,像是剛吸飽了血的縧蟲。
桑榆:“?”
曾涵已經活不了了,來之前這條血線恐怕就已經潛藏在了他身體裡,經過一系列的刺激這條沉睡的“血線”活了過來,并且不斷向他的腦部入侵。
與其這樣痛苦不堪地苦苦掙紮,不如自己來幫他求個解脫。
桑榆毫不猶豫四指一收變成一排利刃,飛快地劃過曾涵的喉管。曾涵瘋狂的表情凝固在臉頰上,随後跟着一部分身軀一起飛了出去。
“小孔哥……”與此同時,一個女孩細聲細氣的嗓音在帳篷門口響起。桑榆猛地回頭,藍芩已經僵在了原地,她深棕色的瞳孔收縮出無以複加的震驚。
“你都看到了?”桑榆冷下聲來,“沒、沒有……”藍芩極力否認,但顫抖地嘴唇和哆嗦的聲線出賣了她。
“我沒打算進來,我什麼都……”她自己都說不下去了,曾涵還四分五裂地躺在桑榆面前,她最後收手的一瞬刀片一樣的手指才剛縮回袖子裡。
“啊啊啊!”猝然響起的尖叫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住在另一邊的一名小演員見半夜帳篷裡都“熱鬧非凡”,就起來查看情況,沒想到才剛走過遮擋床鋪的櫃子一切就撞入眼簾。
他想逃,背後的桑榆眉頭一沉,眨眼就把他倒吊着抓了回來。抓着小演員的女人忽然妩媚一笑,這樣強烈的情緒很少出現在她的臉上。
桑榆是美的,但在藍芩眼裡她一直都是個木頭美人,此時此刻她微微上擡的如絲眉眼卻橫生出一種稱得上是媚骨天成的風情。
隻是這種柔到骨子裡的嬌豔之下,閃動着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淡淡悲戚。藍芩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生動的桑榆,就像自己從來不曾發自内心地真正去了解她。
“哎呀,被你看到了,這就不太好了。”桑榆的手從小演員脖子上松開,他被她撫過的脖頸上突兀地冒出一條細細的紅線,随後紅線下端淌出紅色的豎條,一下子拉寬了紅線的寬度,參差不齊的豎條下端慢慢墜成一個圓弧,流滿了小演員的頸窩。
藍芩看呆了,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後退,甚至肉眼可見地發起顫來。
“你是在害怕我?”桑榆寒着臉收回手中閃着金屬光澤的指尖,緩緩地靠近藍芩。藍芩趕忙閉上了眼睛,她捂住耳朵蹲下:“我什麼都沒有看到,我真的沒看到。”哭腔從她的口中逸出,說話的哆嗦是止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