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換！”

“不換今天我們就拒絕投喂任何一名演員。”

觀衆的叫嚣越來越大聲，幾乎要掀翻棕白色帳篷的屋頂。

“不能換！”巴澤一聲大吼，看台上靜了一瞬，轉而是更加兇猛激烈的噓聲和叫罵聲。對于這樣的情形巴澤并沒有遇到過，從前他的園區總是一片和諧，沒有人會在表演中出現這種難以理解的纰漏，也不會有觀衆在他的看台上如此嚣張地質疑他的人。

幾名喜歡巴澤的女觀衆更是氣憤不已，她們認為徐非弋給巴澤丢人了，并且巴澤這樣維護一個小演員讓她們很不爽，這在之前是沒有過的。

“對不起嘛，是我的腳卡住了，團長他隻是關心了一下我，你們不要誤會。”徐非弋不知死活還在火上澆油，看台上一半的女觀衆幾乎炸了。

“你——啊——”一名觀衆還沒來得及指着徐非弋的茶裡茶氣，就尖叫着捂住了自己的臉。孔蔓生不知什麼時候靠近了看台，就近揪住他手邊的人的臉皮，然後用力往下一扯。

觀衆爆發出尖叫，這名靠近看台的觀衆臉上肉質的毛孔都似乎還能清晰開合的皮膚被扯掉後，露出了裡面棕黑色又粗又硬的皮毛。

棕熊面上一涼，當它意識到發生什麼後迅速地捂住了臉蹲了下去。巴澤看呆了，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有熊穿着人類的皮膚來僞裝成觀衆。但很快讓他更加合不攏嘴的場面出現在眼前，當第一隻棕熊暴露後看台上就蠢蠢欲動，孔蔓生借機一路跑了上去，把身邊一溜觀衆的皮膚都揭了下來。

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棕熊彼此坦誠相待，露出了最不願意讓人看到的一面——扁平的上半張臉、隻夠當點綴用的兩顆小眼睛和讓人既反感又恐懼的獠牙。

棕熊的吼叫取代了人的呼喊，似乎它們的真實樣貌暴露後連之前僞裝的一切都變成了虛無，準确的來說，棕熊們連話都不會說了。

“怎麼會這樣……”世界觀受到沖擊的巴澤一時間難以接受，徐非弋卻泰然自若。那些在『拟态表演協會』被處理掉的“寵物”分别被做成八種食材，但其中并沒有哪一種是與外皮對應的部分，以動物們對“寵物”物盡其用的态度，這些皮最後去了哪裡不難猜測。

整個吉蔔賽遊樂園就是為動物們開設的一個觀看馬戲的樂園，或者說整個副本都是這樣，動物像人一樣可以支配一切，而人卻跟動物一樣，變成被圈養的玩具。

看台上亂做一團，隻有角落裡還有兩個人穩穩端坐在那裡，她們戴着棕熊面具，仿佛眼前的騷動與她們無關似的。

孔蔓生走到了兩人跟前，其中一個戴帽兜的女人眼中射出仇恨的火焰，要是眼神能化為實體恐怕此刻孔蔓生已經燒起來了。女人自帽兜之下伸出的手抵上了孔蔓生的胸膛，可孔蔓生卻隻關注了她旁邊的另外一個人。

“放開他，就讓你們走。”孔蔓生對那個人說道。

隻不過那人像是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一樣，目光越過他落到了徐非弋身上，随後她仰起頭：“如果我說不呢，你有什麼辦法救他嗎？”

“那就由不得你了。”他出手和他的語速一樣快，同樣快的還有帽兜女人的手，她憑空變出一把色彩鮮豔的小槍，對準孔蔓生的心口就扣動了扳機。

與此同時掐在桑榆脖子上的手越勒越緊，桑榆卻毫不畏懼，她纖細的脖子落在孔蔓生手中，柔軟而堅韌。“你在掐死我之前我的刀刃就會遊走到徐非弋的心髒，如果你打算讓我跟他同歸于盡的話？”

可孔蔓生無動于衷，桑榆的話像一串沒有意義的聲波從他左耳進入又從右耳穿出，他毫不遲疑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桑榆心中一凜，立即加固了脖子上的防禦，可這樣她就不能繼續維持着兩塊刀片攻擊徐非弋了，就在桑榆抽開刀片的一秒之内徐非弋後退着跳下來獨輪車，盡管後腳桑榆就立即讓另外一隻手重新聚攏刀片跟緊徐非弋，但差了一秒就是全盤皆輸。

徐非弋已經脫開了獨輪車的禁锢。

“可惜咯。”徐非弋做了個很遺憾的表情，原以為桑榆會憤憤不平，哪知她忽然唇線一揚，投向徐非弋的視線又重新聚攏到自己跟前。桑榆緩緩地擡起頭，露出她那張頂級初戀臉的精緻面容，另一隻手操控的一條細長的絲狀刀刃，已經纏上了孔蔓生的喉管。

“再見了。”她壓低聲音，仿佛餘情未了的戀人在耳邊低語，克制又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