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蔓生:“因為我們要去偷這些過世女子的資料。”
兩班巡警交班時有個十分鐘的間隙,孔蔓生聽見腳步聲消失在遠方,麻溜地從停屍間沿着已經在腦海中規劃了好幾遍的路線闖進了辦公室,他剛關好門側面的小門裡接過班的巡警正好出現,兩人完美錯過。
孔蔓生拉開一側的窗戶,姚夙宇就躲在不遠處的陰影裡,“還等什麼,趕緊進來。”
“什麼人!”突然一束光線朝兩人照了過來,正要爬過來的姚夙宇吓得轉頭就跑,巡夜的巡警立馬追了過來:“站住,不準動。”姚夙宇哪裡管他怎麼說,早沒命跑了起來。
“!!”孔蔓生都要心梗了,轉頭就抄近道往同一個方向跑去,“嘩啦”一聲玻璃破碎的動靜在安靜的夜晚尤其響亮,追着姚夙宇的巡警暗道不好,徑直往破損的窗戶邊奔去,隻見到一個身影利落地翻過圍牆消失不見。
“可惡,讓他跑了!”巡警望着人影消失的方向恨恨地道。
等到巡警去往其他房間時姚夙宇才戰戰兢兢通過孔蔓生打開的窗戶爬了進來,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孔蔓生也翻了回來。
“三嫂,我們……”姚夙宇的腿還在發軟,隻要再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就能當場跪下。
“别啰嗦,趕緊看!”孔蔓生遞過一堆資料,這個月離奇死亡的女性已經達到八名,負責調查這個事件的巡警就把所有人的資料歸在了一起,給兩人翻閱提供了不少便利。
“陳胭脂,江中,楊玄娣,江中,黃方茹,江中……诶,三嫂,這幾個女子都是江中人士。”姚夙宇翻開紙頁,其中還有好幾個甚至來警署登記過尋夫的信息。翠娥也來自江中霧山縣汪家村,兩天前她與同鄉來過警署,隻不過沒有找到任何關于汪其的消息。這些女子千裡迢迢從江中來本地尋找失聯已久的丈夫,恐怕大多數結局都和翠娥一樣。
“就算找到了丈夫不認自己也沒必要輕生啊。”姚夙宇一邊看一邊道,“現在搞得客死他鄉想把身體運回去安葬都不行了,以後連個給她燒紙錢的人都沒有,這江中是發生了什麼事嗎怎麼一個個都要往外跑。”
“等等,你剛說什麼?”孔蔓生止住他。
“啊,我說就算找不到丈夫也沒必要輕生啊。”姚夙宇一愣。
“不是這句。”
“以後連個給她燒紙的人都沒有?”
“你做選擇題呢還跳着念?”孔蔓生無語,“最後一句。”
“江、江中是發生了什麼事嗎一個個……”
“對,就是這個。”孔蔓生放下女子們的資料又翻開《萬國月報》,往前追溯果然在兩個月半前的報紙上找到了江中的新聞。
“江中突發蝗災,數萬畝良田被毀……”孔蔓生一條條翻了下來,“江中最困苦之災民,總計千萬以上。”是蝗災!災難來臨江中遮天蔽日的蝗蟲雲伏在豐收在望的莊家上,轉眼就隻剩一片光秃秃的田。一年的辛苦顆粒無收,這些苦命的女子維持不了家庭的口糧需求隻得上大都市來尋找外出或讀書或打工的丈夫,最後卻落得這樣凄慘的下場。
昏暗的資料堆中孔蔓生把拳頭捏的咯咯作響,姚夙宇看出他心情不好,也就識趣地自己縮在一邊不來煩他。
隔天,孔蔓生聽到了另一個讓他驚訝的消息,汪其死了。
白公館此時一片愁雲慘淡,白靜柔哭得死去活來,不管巡警怎麼問她她都隻顧着哭泣。隔着花園孔蔓生認出了白靜柔就是之前挽着汪其的女人,汪其現在也不叫汪其了,他叫汪淇陽。孔蔓生本來沒把這兩人聯系在一起,直到吃早飯時聽到有人說汪淇陽也是江中人,他丢下豆漿油條就拖着姚夙宇過來看看,果然,汪其出事了。
“白小姐,您未婚夫是怎麼失去意識的?”警長耐着性子一邊安慰白靜柔一邊問,白家是商賈之家,汪其來到扈城後先是在酒店幹搬運,後來搭上了白家大小姐後搖身一變就成了汪淇陽。原以為汪其騙騙單純的小姐弄些錢就算了,誰知他弄到錢不是學其他人去花天酒地而是進了學堂,還逐漸在當地混出了一點聲望,這讓本來還不同意他們交往的白老爺也對這個年輕人刮目相看。
“我、我就給他倒了一杯酒,這是我們每晚的習慣,然後他喝完就嗚嗚嗚。”白靜柔捂着臉哭得很傷心,警長都不忍心再繼續問了。他對身邊人道:“去查查酒有沒有問題?”
“查了,酒是白小家的收藏,沒問題,而且白小姐自己也喝了,就隻有汪先生出了事。”身旁的同事道。
這麼說跟汪其飲用的酒無關,“隻能等解剖結果了。”他還沒說完,另一名巡警急匆匆跑了進來在他耳邊小聲耳語,随後警長的臉色變得相當奇怪,他又驚又怒甩了一下警棍,差點吓到白靜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