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姚茗鴛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燒把這個怪物留着嗎?”姚七反問。其實他們都知道這玩意兒留不得,可若真的燒了又要怎麼跟外人交代說家中一個好好的黃花閨女忽然消失了呢。姚家是當地的名門望族,要是被人知道家中的小姐私奔了,那還得了!
“要不就說四姐染了時疫殁了,然後偷偷再燒掉?”姚甦禹想了個法子,可姚青延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說媣施染了時疫死了,這不是砸姚家的金字招牌嗎?”連自家人都治不好,又怎麼讓人相信姚家的藥堂能治好旁人呢。
“那你們說怎麼辦吧,燒又不能燒又不能說染病了,就讓這個怪東西在家裡為非作歹?”姚六也氣不過。
“不如說媣施成仙了吧。”徐非弋忽然開口。
幾個兄弟姐妹都停了下來,齊齊望着徐非弋。
“它現在不吃不喝不死不滅,不就跟成仙是一樣的嗎?”指着僵硬地試圖把捆在身上的繩扯掉的假姚媣施,“你們從前見過一堆腐爛的稻草會說話嗎?尤其是,她的面貌還栩栩如生。”
衆人心頭一凜,隻敢用餘光小心地瞥着那團不住亂動的玩意兒。徐非弋說得沒錯,假姚媣施的模樣,确實像傳說中的仙家。
姚家出了一位仙家的傳聞不胫而走,不少人聞風而至,其中甚至不乏天潢貴胄,姚家卻閉門不見。
世人傳說姚家的這位仙家不日便會飛天上仙山,一些蒙昧無知的百姓連夜趕到姚家門口祭拜。但這不算什麼,畢竟姚家又千百種借口不讓其他人見到越來越潮濕的姚媣施,隻可惜,皇城根下無暗事,天子腳下,又怎麼能瞞得住呢。
事情超出了姚青延的預計,他沒想到再一次起床推開門,迎接他的是一張蓋着玺印的黃布——宣,仙家姚氏四女觐見。
沒有人能逃得過長生的誘惑,何況是王座上的九五之尊。可姚家撒了這樣天大的一個謊,就需要無數的謊言來圓它。
總不能告訴帝王,隻要您誠心變成一個傀儡,就可以長生不老了吧?
“這可怎麼是好!”姚員外急得滿頭大汗,這些年來他心寬體胖連帶着身子也笨重得需要人扶走路才不喘,此時已經是一張接着一張汗巾換下,都擦不淨他頭上的汗。
“爹,沒事的。”姚青延出言安慰,轉頭陰鸷的神情就躍然面上,遮都遮不住。
比起皇家的追問,還有一個更加危險的疏漏。
“得想辦法找到那些巫婆和神棍。”徐非弋道,至少得知道他們是用的什麼方法控制了一個由腐敗的稻草堆起來的人自由活動的。
“找他們?”姚青延耳尖一動,他轉過臉來,“為什麼?”
他一步步走近,“為什麼你要找他們,你想找到這些人幹什麼?”
“我這不是擔心他們會把四妹的秘密說出去嗎?”徐非弋無懼他的步步逼近的壓迫,直視回去。
“三弟你不用擔心了。”姚青延忽然怪笑一下,他拍拍手,立即有幾個下人擡上一隻足以裝進兩個人的大甕來。
“那些巫婆神棍們不會洩密了,隻要你們不說,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陳苓宜發出疑惑的問話。下人們掀開了甕的蓋子,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從甕口冒了出來,直沖所有人的天靈蓋。
陳苓宜臉色“刷”一下就白了,她指着甕的手指都在顫抖:“你、你……”
姚青延很滿意她的反應,但對于徐非弋的無動于衷,他的臉又拉了下來,好像徐非弋的不恐懼本身成了讓他不快的事。
“你聽到了嗎三弟,隻要你們不……”
“聽到了,聽得很清楚。”徐非弋淺笑,姚青延的威脅口氣都這麼重了,如果他還聽不出來,就純粹是裝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