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苓宜疑惑地摸了摸頭,還真有個包,隻是她确實也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她将信将疑:“然後呢,那個怪物沒有追出來?”
“沒有,”徐非弋搖搖頭,“它好像不能離開那個宅院。”
見窗外一片昏暗将明未明,陳苓宜嘟囔:“怎麼還是晚上啊,感覺都過去挺久了,看來人昏了是真的分不清時辰。”
徐非弋撥弄火的手停了下來,他轉身,臉上的表情很是奇異:“确實很久了,你已經睡了兩天一夜,這是第三天的傍晚。”
因着花朝節,皇城不實施宵禁,天色雖然已晚,但街上的人卻越來越多。“走吧。”徐非弋将陳苓宜從地上拉了起來,“我們也去逛逛。”
略去宰相府那條街上詭異的寂靜,皇城還是熱鬧非凡的,不同于浒城的那種精細的勁頭,皇城的熱鬧就是人山人海别具一種豪放的氣質,如果不是陳苓宜還記得荨州已經空城的慘狀的話。
“想買什麼,自己挑吧。”徐非弋大方地把人往攤位上一推,做出掏荷包的姿勢,攤主見狀連忙谄媚地笑了起來:“這位娘子,你相公對你可真好。”
陳苓宜一下子被說紅了臉,她和徐非弋不算熟悉,但此時此刻為熱鬧的氛圍所感染,竟也真的生出一種尋常夫妻也應該就是這樣手牽着手逛燈市的錯覺。
“不了吧,這些小物家中已經許多了。”陳苓宜推辭,徐非弋卻掏出銀錢買了一隻玉墜:“這個好看,是個蓮蓬。”
“哎呀多子多福,公子挑得好啊。”攤主連連誇贊,陳苓宜的臉更紅了。
“亂花錢幹什麼。”一想到時疫可能已經傳染過來,陳苓宜就更覺得應該省着些用,但徐非弋已經飛速地付了錢并把蓮蓬玉佩挂在了她的腰間。
“我記得你說過想要逛燈市,我不在家你一個女流之輩也不好外出,這一次滿足你。”徐非弋笑着看她。
陳苓宜呆呆地回視着徐非弋,想逛燈市不過是自己窮極無聊的時候和婢女閑談順便提過一嘴,沒想到他竟然記住了。
等回過神來,兩根夾了棗泥的糖山楂串子已經舉到了自己面前。“我看很多人買,應該還挺不錯。”他指了指不遠處一個小攤,前面圍滿了人,大人帶着孩子圍住攤主要買糖山楂。
白日裡百姓們撲蝶賞花,到了晚上就可以賞燈遊玩,一年難得有幾次夜裡不用宵禁,人們自然極為珍惜。
漸漸的陳苓宜也放下了心頭的擔子,徹底融入到這種歡愉的氣氛中來。“啾”一束煙花沖上夜空,在墨藍的天空中綻放成一朵豔麗的銀絲菊。
“快看!”陳苓宜托着徐非弋的手臂指着天空,一束束燃放的煙花現出牡丹、桃花、辛夷花的樣子,照亮了夜空的同時也照亮了陳苓宜放聲大笑的臉龐。
她想對徐非弋說什麼,可一轉頭人就不見了,陳苓宜慌了,一種别樣的恐慌爬上心頭,她開始在人群中慌忙地找尋起來。
橋上看河燈的人比河燈還多,一個擠着一個快要把橋壓垮,陳苓宜奔上了橋,橋的位置更高,更容易看到下面的人群。
“姚……”她才剛喊出一個字,腰上被人一别腳下沒站穩,竟直直地向河中栽去。人群中一個高大的身影竄了出來,他一把拉住即将墜落的陳苓宜,把她拽回了橋上。
徐非弋:“怎麼亂跑,不是讓你在下面等着嗎?”
“你去哪裡了?!”
“買河燈啊。”說着他亮出手中兩盞蓮花燈,“我看其他人都在放,我們也不能少。”說着就走到河邊一撩衣袍蹲下去擺弄河燈了。
徐非弋的背影足夠寬闊卻并不壯碩,甚至還帶着一點少年人的瘦削和纖細,蹲在那裡時無端像一隻笨笨的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