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去!”徐非弋推了陳苓宜一把,他們甚至不知道水下有什麼就往下跳,身後的兩個怪物正在逼近,他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嘻嘻嘻嘻。”水下波紋湧動,聲浪則順着波紋傳遞到兩人的耳中,幾條飄忽不定的黑影繞着徐非弋和陳苓宜遊了好幾圈,又忽而遠離。
昌相和陸小侯爺追到水池邊就不再前進,他們似乎并不急着下水,就等着兩人憋不住了自己浮上水面。
徐非弋帶着陳苓宜一路沿着河道往前,院牆邊本來又個攔截雜草的栅欄,此時也不知被什麼人給卸了下來,剛好能讓兩人通過。
“呼啦”一聲河邊的水面下冒出兩顆濕漉漉的頭顱,陳苓宜大呼一口氣,逃生得如此順利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們這是跑掉了?”
“應該是。”話音剛落,兩人的腳上一重,有什麼東西從陰暗的河底飄了上來抓住他們的腳踝,用力往下猛的一拉。
才剛吸上新鮮空氣的徐非弋和陳苓宜又被拖回了水裡,這一次他們看清了水下的東西,那些玩意兒穿着絲絲縷縷已經腐壞到一碰就會支離破碎的衣物,稀疏的頭頂又長又黑的毛發還在順着水流的方向飄動。
隻是這些玩意兒兩頰兩邊各有三道深紅色的血口,視物不清之時看着格外像幾條扇動的魚鰓。
徐非弋忽然想起了小時候聽過的傳聞,河邊的水鬼總是伺機而動,就是為了抓到落水的人成為自己的替身。
他明白了,卸掉栅欄的就是宰相府水池裡的東西,它們隻能随着人一起出來,所以才順利讓兩人逃脫。
水下紅色的砂沒辦法使用,何況對陸地上的怪物有用未必就對水裡的怪物有用,眼看着陳苓宜被越拖越深,眼睛也開始翻起了白眼,徐非弋忽然一個猛沖靠近拖住她的怪物,擡手就是一刀。
怪物在水下發出無聲的尖叫,但它吃痛的表情讓徐非弋心裡有了底。接着怪物松懈的機會兩人飛速遊上了水面,爬上岸就慌不擇路往人多的地方跑去。
陳苓宜緩了許久才慢慢清醒了神志,她回頭,發現徐非弋手中握着的“刀”正在慢慢碎掉。那是一把半透明的紅色晶石狀的尖刀,不知道是什麼材質,但剛才對水下怪物産生了非常大的威脅。
“這也是你包袱裡的寶貝?”陳苓宜問。
“嗯。”徐非弋敷衍地應着聲,他的臉色被水泡得有些發白,手腳也不似之前有力,勉強支撐了好幾次才站了起來。
宰相大人沒有追出來,但已經被他同化的陸小侯爺卻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之中,從剛才他們落水開始他就一步不落緊緊跟了出來,見兩人從水中冒頭,陸小侯爺眼中的貪婪之色更加重了。
隻是這目光是落在徐非弋身上的,似乎他自然而然地略過了陳苓宜。“妖怪……妖怪……”他自己已經變得奇形怪狀,卻叫徐非弋妖怪。還不等他欺身上前,徐非弋扯着陳苓宜轉頭就跑。
“我們為什麼要跑?你不是有那個紅色的砂嗎,那些怪物是怕這個玩意兒的吧?”明明已經氣喘籲籲,但徐非弋并沒有停下。
剛才在水下分明是自己被水鬼給拖住了腳步,怎麼徐非弋看上去比她要虛弱了多了?陳苓宜來不及多想,陸小侯爺已經褪去了人形,變成一灘可以流動的軟肉。
街道兩旁的小攤和房屋擋住了流動的陸小侯爺,但也擋不了太久,他見流不動了就變成更稀,完全化成了水一樣。
像黏液一樣的軟肉從小攤的縫隙中湧了過來,以緩慢卻無法阻擋的速度流向兩人。“快啊快啊,你的紅色砂子呢?”眼看着就要被追上,陳苓宜連忙催促徐非弋。
徐非弋回頭,從腰間又摸出一把砂子灑向陸小侯爺,小侯爺被砂子刺痛張開大嘴狂噴出一口氣,帶着一股濃重的水底生物的水腥氣。
慌亂中陳苓宜一腳踩空撞到了某戶人家大門前立着的石獅子,她眼冒金星擡起頭,發現獅子足部有淡淡的血迹。
陳苓宜摸摸額頭,真的磕破了皮,但再看向獅子時,發現石墩子上空空如也,原本蹲坐在這裡的石頭獅子不見了。
“嗷——”一聲震吼,連樹葉都被驚掉了不少,石獅子邁着僵硬的步伐,擋在了陸小侯爺和陳苓宜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