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霧氣蒙蒙,村裡的狗開始對着院牆狂叫,石獅子連夜趕路把兩人馱到了一個離皇城不遠的小村子後,就徹底土崩瓦解成一地的碎石。
陳苓宜再一次失去了陪伴她長大的小夥伴,她怔怔地捧着石頭看了很久,最後才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就近找個可以藏人的草垛躲了起來。
他們不敢再回浒城,也不能再随意進出皇城,昌相現在肯定也在全力尋找他們,徐非弋還在昏迷,陳苓宜是前所未有的迷茫,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裡。等到他們隐藏的草垛家的大哥出去打獵,婦人也去溪水邊洗衣服時,陳苓宜才偷偷溜進人家的後廚偷了些食物和水,給自己和徐非弋填飽了肚子。
徐非弋吃了東西仍舊未醒,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就昏迷了,但陳苓宜隐約猜到了可能跟他兩次使用的那兩把晶石匕首有關。
其實從他開始用那些紅色的砂質粉末開始,徐非弋的面色就開始一點點變得白皙,原本還以為他作為大少爺養尊處優才養成這樣一副不似勞作百姓膚色的皮囊,現在看來跟他腰間的這個包袱脫不了幹系。
“莫非是那些粉末是有毒的?”陳苓宜胡亂地猜測着。
包袱還系在他的腰間,陳苓宜吞了吞口水,她瞄了沉睡的徐非弋一眼,慢慢把手伸向了那個永遠都鼓鼓囊囊的包袱。
就在手即将觸到包袱皮時,她手腕上傳來一陣用力的拿捏,陳苓宜一驚,擡眼時發現一雙如墜進了西海一樣深沉的眸子正在直勾勾盯着自己。
徐非弋醒了,他還握住了陳苓宜的手。
“那個,”陳苓宜尴尬地縮回手,“我見你一直沒醒,怕你着涼想給你蓋件衣服。”但她很快意識到自己手中哪裡有什麼衣服,于是隻能更加尴尬地嘿嘿兩聲。
徐非弋沒有深究,隻是虛弱地坐了起來。為了掩飾窘态,陳苓宜便問道:“你怎麼突然暈了,害我以為你也被怪物給弄死了呢。”
“缺碳水低血糖,俗稱餓昏的。”揉揉眉心,徐非弋道。雖然陳苓宜沒聽懂什麼是缺碳水什麼是低血糖,但她聽懂了餓昏了三個字。
“你怎麼這麼不經餓,我也好幾天沒吃上幾頓好飯了,我怎麼沒事。”她鄙夷地看了對方一眼,誰知徐非弋卻涎皮賴臉地笑了起來:“那還不是因為為夫要保護你,所以消耗的體力更多。”
陳苓宜紅着臉,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徐非弋卻斂了笑意。
“相公,你看看這個,是我從水裡找到的呢。”
“娘子,這是什麼?”
忽然,門口傳來了交談聲,想必是這家住戶回來了,徐非弋趕緊和陳苓宜一同躲進了草堆中,剛藏好身就見住戶夫婦兩人捧着一塊白布一樣的東西走了進來。
“看着滑溜溜的也不像是布料,會是什麼呢?”妻子拿着那個從水裡撿回來的東西仔細研究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既然這樣就把它挂在杆子上吧。”想不出用途,丈夫提議把撿回來的東西挂在晾衣服的橫杆上,隔着草垛,徐非弋側着臉看過去,才發現挂在那裡随着風飄蕩的東西他們十分眼熟。
“是之前溪流裡那些屍體包裹在外面的那層膜。”瞟了兩眼,徐非弋确認了這東西的身份。
陳苓宜:“這麼說……”
這麼說連這片小村落也不安全了,也是,連皇城根下天子之地都已經有妖物現身,這世間哪裡還有安全的地方呢。
等夫婦二人進到屋内,兩人從草垛側面翻了出來,直奔他們撿到薄膜的那條河,河水中果然沉沉浮浮有無數具折疊起來的屍體。
河水是從皇城那個方向流過來的,這是條護城河,繞着整個皇城一整圈,最中心的位置就是帝王的寝宮——天王殿所在。
整個村子靜得可怕,人們回到屋内就好像失去了行動力一般不再活動,就連剛開始對着太陽狂吠的狗也斂了聲息。四周靜悄悄像一座死墳,陳苓宜小心翼翼地四下觀望,但沒人偷偷隔着窗戶窺伺他們,就好像一進到房間内就與世隔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