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地上的姚夙宇彈了一下捂着脖子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你還活着?”孔蔓生又是焦急又是高興,可他還沒高興兩秒腰上就是尖銳一痛。他回頭,姚明苑因尖刻而愈發陰森的大臉近在咫尺。
就在她想要捅第二下時孔蔓生迅速抓住了她手上的鋼叉,叉子從手指間紮過,穿透了皮肉被姚明苑惡狠狠地往前又怼了幾寸。顧不得疼,孔蔓生狂喊:“你沒死就過來幫忙!”
姚夙宇見孔蔓生一邊制住姚清岩一邊正在跟姚明苑搏鬥,連忙手腳并用爬起來就勒住二姐的脖子把她往後拽去。姚清岩那一下掐得不輕,姚夙宇稍一用力就覺得脖子像是要斷掉一樣的疼。
黑暗中,燈光忽然亮起明明滅滅,被血覆蓋全臉的姚芷君緩緩走了過來,她身後,姚夙恒已經睜着死不瞑目的雙眼仰着頭躺倒在地,身下是一灘蔓延開來的鮮紅。
姚夙宇目眦盡裂,他用奇怪的語調既驚又怒地朝妹妹吼道:“芷君,你幹了什麼?”他又朝着地上的姚夙恒高喊:“哥,哥,你快起來啊!”可惜姚夙恒再也聽不到了。
火光跳躍,一道晃眼的亮光閃過,直擊他們而來的是一把猶帶着濃重血腥氣的斬骨刀。姚夙宇不知道姚芷君是從哪裡搞到的這東西,但十幾歲的少女拎着寒氣逼人的刀,毫不猶豫朝着他們四人就砍來。
孔蔓生急忙和姚明苑的鋼叉脫開,金屬撕裂皮肉的痛苦又再度從手掌傳來,孔蔓生用血淋淋的手推開了半失去意識的姚清岩,金屬撞擊地面爆出一瞬的火星子,令人牙酸的“咯啦”聲在空蕩蕩的大宅中回響。
姚苒詩像一尊雕像一般站在大廳二樓垂眸俯視着所有人,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孔蔓生的視線與她在空中對接一刹,他知道,今夜一過,姚家将徹底不複存在。
“走,往外逃。”他對姚夙宇說。
“逃得掉嗎?”姚苒詩剛說完四周又冒出了不少影影綽綽人形般的物體,等它們走到有光的地方,孔蔓生才悚然發現為首的竟然就是他第二次來到這個世界在船碼頭看到的那個運送貨物的接頭人,而他身後的幾十号人也都像姚家子女一般失去了神智,變成隻會厮殺的傀儡。
随着姚苒詩的一聲令下,傀儡們傾巢出動。這些她曾經的親人,她所憎恨的運貨人,在今夜全都變成了她手中的棋子,一顆顆颠覆姚家的棋子。
大門早就被姚家的下人們堵住,孔蔓生和姚夙宇不管逃到哪裡都有人圍追堵截。姚芷君揮舞着斬骨刀砍倒一片人,他們有的自相殘殺,有的對孔蔓生他們窮追不舍,整個姚家大宅變成了一片人間煉獄。
就在孔蔓生二人即将要被包圍之際,天空中忽然“砰”的一聲巨響,炸開了一朵璀璨的煙花。失去理智的傀儡們被巨響所震懾,行動遲緩了一瞬,遠處圍牆邊便傳來一個女人的高喊:“快翻圍牆出來!”
孔蔓生當即帶着姚夙宇就往圍牆邊上跑,可姚夙宇剛要往上爬,腿卻被人扯住,他回頭,姚芷君獰笑着舉起了泛起森森寒光的斬骨刀。“三哥,救命!”那一刹,姚夙宇以為自己會提前去見姚珈絡。
可刀遲遲未落下來,姚夙宇睜開眼,姚芷君也同樣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它就停在半空中,卻不管她怎麼使勁也不再能往下一寸,而下一秒映入眼簾的卻是最令人膽寒的一幕。
姚芷君被那些下人和貨運人拖了回去,他們開始互相攻擊,毫無作為人最後的體面。姚夙宇肝膽俱裂,一時間呆得挂在了牆頭。
孔蔓生同樣回望着已經亂成一片的姚家大宅,“是你在保佑我們嗎?”他對着虛空喃喃道,也不知道是跟誰說話。
圍牆外是開着車的狂拍車門的田小蝶,還有鼻青臉腫尚在恢複期的杜圍。
“這東西你自己交去報社吧。”田小蝶從手包裡掏出一本小小的賬冊,這是孔蔓生再重返姚家大宅之前交給田小蝶的東西,萬一他回不來就請田小蝶代為交給報社曝光姚家一切肮髒陰暗的勾當。
這本賬冊是孔蔓生從棺材中醒來時發現的,被細緻地縫在了壽衣夾層的内側,假死是陳令儀安排的,這些準備工作她自然會提前做好。賬冊上詳細地記錄了姚廉這些年接着航運做過的壞事,每一件都是罄竹難書。
孔蔓生捏着賬冊,想了想便交給了杜圍。“拿去吧,把真相告訴所有人。”杜圍接過賬冊,在手心中攥了又攥,最後無聲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