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是來看我笑話的吧?”孔蔓生壓住自己有些委屈的嗓音,徐非弋輕笑着捧起他的臉細細觀察他已經變成了半透明的眼睛。
“還能看得到嗎?”
不知出于什麼心理,本想脫口而出的瞬間孔蔓生忽然改了口:“差不多隻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了。”
“看來是不能一直在這裡耽擱了呢,不然等到通關你身上隻怕沒幾塊好的了。”每個字都像是在調笑,但從徐非弋嘴裡說出來,孔蔓生總覺得他不是在開玩笑。
“你這身衣服?”孔蔓生認出這是暗使的甲胄。
徐非弋:“沒事,路上順手擄劫了一個路人。”
擄劫一個路人?徐非弋說的話一句都不能信。可憐的暗使,大概是運氣不好遇到了他這個心狠手辣的人吧。
他餘光橫掃了一圈身邊,剛剛的黑山還是幻覺,後頸上的冰冷的金屬質感仍舊是他自己想象出來的,如果不是徐非弋及時出現,那麼他可能已經通過想象切斷了自己的脖子。
“田落地他們呢?”孔蔓生問。
“他們嘛,”徐非弋的表情有點暧昧,“他們在外面等我們呢,等我把你帶回去了再一起上路。”
“是嗎,那太好了。”聽到其他人沒事孔蔓生的心也放了下來。他簡短地把在古塔中發生的事告訴了徐非弋,後者略一沉吟,道:“我想我已經知道要怎麼把古塔喚出來了。”
他什麼也沒做,就是帶着孔蔓生不斷地往前走,走了好幾步後孔蔓生忽然覺得自己被什麼東西給阻攔住了。明明眼前空曠一片,但是孔蔓生就是覺得腳下怎麼也邁不過去,就像遊戲中卡bug了透明牆就是擋住不能動一樣。
再下一秒,古塔忽然出現在他的眼前,原來他根本就沒有離開過超過古塔五米的距離。那些可怕的幻覺,不過是為了阻攔他發現這個事實而已。
範李說那個罪犯已經騙好幾個獄卒去送死了,孔蔓生起先還不信,現在他有點明白了,隻要将獄卒偏出古塔,他們自然就有辦法殺死自己。
可惜,他想要再問問那個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已經遲了,被釘在闆子架在前廳中央的犯人,不知被什麼利器割開了喉嚨,睜着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猙獰地瞪着門口。
“想不到你還能活着回來。”黑暗中的範李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嘲笑,但在見到穿着暗使甲胄的徐非弋後又閉上了嘴。
“怎麼會這樣?!”馬臉女的尖叫從樓梯上響起,“我不是說過一定要看好這個犯人的嗎!”她怒目看向孔蔓生,後者正“害怕”地縮在徐非弋身後。
“閃說過要親自審問他,而你們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馬臉女的聲音越來越高,“知不知道這會有什麼後……”
她尖銳得如同火車緊急刹車般的嗓音戛然而止,同一時間所有的牢房也噤若寒蟬。那股令孔蔓生渾身不适的戰栗感又從後背升騰起來,他聽到了腳步聲,正從他後方傳來。
馬臉女隻靜了一瞬,驚恐閃過她那雙大到畸形的純黑眼球,她右膝一彎就跪倒在地,并朝着孔蔓生的方向低下頭去。
“我說過,我要他活着。”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有人在沒有情緒地說着話。
徐非弋拉着孔蔓生也跪了下去,他們學着馬臉女一樣低下頭,隻看到一雙精緻的皮靴從面前走過。經過孔蔓生的時候,這雙靴子稍微停頓了一下。
“是什麼人殺了他?”
“不、不知道。”馬臉女克制不住地在發抖,孔蔓生明白,是閃來了。
閃伸出手擡起犯人的下巴,深可見骨的傷口橫亘在他脖子間,一刀斃命手段幹淨利索。“是誰守在這裡?”
“他!”馬臉女立馬指着徐非弋身後的孔蔓生。孔蔓生則裝出一副極度害怕的表情:“我、我也什麼都不知道,他說他要喝水,我看水桶裡沒有了就想去外面打,結果回來他就死了。”
閃的目光投向水桶,裡面果然空空如也,走的時候,孔蔓生機智地将所有的水都倒進了排水口。
“是嗎。”閃的口氣聽起來并不是特别生氣,但所有人大氣也不敢出,就連一向乖張的範李都一言不發,在場衆人都是一副逃不過十二級飓風隻能視死如歸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