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和蔣芃走在最前面,他們腳程很很快一小會兒就跟其他人拉開了距離。孔蔓生也并不想那麼快跟上,他隻是一個人墜在隊伍的最末端,消化着剛才發生的種種。
土坡之上,顧以回頭的那個瞬間,他看到他面色青中帶灰,冷漠得不像一個活人。
顧以看他的眼神中,有濃到化不開的憎意,這是從史萊姆之後,他才從他臉上看到的表情。
……
這一次黑屏的時間比預想的長得多,從孔蔓生被從廢墟裡扒拉出來之後隻過了十幾分鐘,竟然就開始一直黑屏了超過一個小時,這在整個遊戲大廳所有直播間都是很少見的,為此不少購買了《世界名畫》彩券的玩家都紛紛開始投訴。
鈴蘭仙子卻隻是挂着公式化的微笑,“根據相關規定,違規畫面不予顯示哦。”
“徐非弋到底在幹什麼,能違規成這個樣子,小心之後被禁止參加遊戲。”男人窩在沙發裡發笑,聽上去像是在關心對方,實則表情冰冷得吓人。
“之前我跟你說過莊毅這個人不行,這次還對他有點改觀了。”男人道,“就是要這樣才對嘛,不抱着殺死對方的決心,是撬不動對方一根頭發的,那可是徐非弋。”
唐津一言不發,他坐在男人對面的沙發上,隻是默默地盯着屏幕。徐非弋正領着一群人從森林中離開,那個叫孔蔓生的人落到了最後面。
他的目光落到孔蔓生的額頭上,從光潔的額頭一直沿着鼻梁往下滑到喉結,最後埋入衣領裡。唐津“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他從孔蔓生身上收回了目光。
“不,你說的沒錯。”想到莊毅,唐津臉上嘲諷的神色更甚,“一個連自己的定位都搞不清的人,最後還能想出這麼個法子來坑徐非弋一把,已經是他最高光的時刻了。”
Interstellar Rose的人恐怕多半察覺到不對勁了,一個★★的遊戲何至于讓徐非弋專程去參加線索任務。雖然不知道徐非弋出于什麼目的想要去搏一搏★★★★的遊戲,但進到《世界名畫》中發現這個副本的評級隻有★★,他自己也很驚訝吧。
鈴蘭仙子大力推薦孔蔓生選擇線索任務或是道具任務,卻沒有告訴他順利取得線索或者道具之後遊戲的難度也陡然提升——難度至少三星半以上的遊戲在等待着他。
“雖然不知道莊毅這小子用了什麼逆天道具,不過要是我被強行塞進了其他的遊戲裡那可真是惡心得夠夠的了。”男人忍不住愉悅地笑出了聲,似乎看徐非弋倒黴會讓他的快樂加倍,隻不過每一次他笑的時候其他人會立即噤聲,生怕露出一點表情都會惹他不快。
“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徐非弋發現他得到的線索在這場遊戲中根本不起任何作用,會是個什麼表情。”男人玩味地摩挲起下巴,線索任務給出的提示内容總是似是而非,會讓人覺得往上套也行套不上也不奇怪,往常出現這種情況一般玩家隻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錯了系統提供的線索。
而這一次不一樣,陷入瘋狂的莊毅采取了最極端的方式,就連唐津和男人也沒有想過,竟然還有這種讓人頭皮發麻的極限操作。
把錯誤的線索當成真理是非常危險的行為,這意味着你可能完全走上了彎路,很可惜,徐非弋似乎到現在也沒有發現這一點。他一直堅信着自己拿到的線索就是指向最終通關攻略的明燈,并且帶領着其他人一往無前,在這條沒有盡頭的沙路上一直往前走去。
……
“那是什麼?”魏雪雲嘴唇上的皮已經幹得可以直接揭下來一層,她的視線有些發花,前面的場景影影綽綽好像有無數個立起來的石碑在重疊搖晃,她揉了好幾次眼睛,才确定前面道路盡頭出現了一片立起來的石林。
幾人幾乎是瞬間就聯想到了金石像群,雖然這裡的不是石像,但也跟金石像群一樣排列在道路兩旁,陳舊的石柱表面幹裂的風蝕痕迹和苔藓幹枯後留下奇怪的印記處處顯示着這片石林不同尋常。
“這麼熱的沙漠裡怎麼可能會有苔藓?”田落地難以置信,就算是苔藓的幹屍他也很難想象出這些隻會聲張在陰暗潮濕地方的地皮子會出現在這種暴露在天光之下的光秃秃的石柱上。
“小心一點。”孔蔓生出言提醒,所有人登時戒備起來,田落地不自覺吞了口唾沫,稍一用力就覺得胸腔以下都在發硬。
靠近石柱,孔蔓生小心地打量着這些造型規整的石材表面。上一次金石像的觸發的遊戲要求他們分辨出哪一尊與其他的不一樣,孔蔓生還能通過反射率來猜測,這一次如果也是要分辨這些石柱有什麼不同,他又能想出什麼辦法呢。
“會不會有洪水!”周子益提了一嘴,一直半死不活的顧以就突然來了精神,原本還想前進的腳步突然站定,要不是其他人已經邁入了石林他甚至想當場轉身離去。洪水帶給他的記憶實在是不算好,他可不想再經曆一次被吞入水底的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