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不是人類了,你馬上就會變得跟我們一樣,再也無法離開這裡。”咖啡色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向孔蔓生宣判死刑。
孔蔓生後退好幾步,他難以置信地看着咖啡色,似乎想從它沒有五官的面龐上看出一絲開玩笑的痕迹,可惜的是,哪怕面目模糊,咖啡色的表情卻是那麼認真。
一旁站立許久的巴打破了僵持的氣氛,一聲不合時宜的“噗呲”回響在孔蔓生的耳邊。見人如此震驚,巴卻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瞧你一臉自己倒了大黴的樣子,沒有那麼慘,你變成了繪本雖然是空白的,但是可以通過收集顔色變成跟我一樣的‘人’啊。”
說完他甚至還特意展開雙臂,向孔蔓生展示自己的身體一點不會比他們這些“活人”差到哪裡去。
也許巴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确實沒有任何嘲諷的意味,可每個字聽在孔蔓生的耳朵裡卻是那麼的刺耳和令人難以接受。
什麼叫他還繼續可以收集顔色?孔蔓生想到了之前遇到的那個繪本,也是把他們騙進色彩監獄說是請他們幫忙抓住顔色。聽巴的意思,等他作為繪本收集滿顔色後就會變得跟他一樣,難道是指成為色彩監獄新的主人嗎?
想不通這一切,但不妨礙孔蔓生拔腿就跑,徐非弋被拖走的方向上幾個馬頭人正在費力地關上一扇沉重的隔離門,已經合到了隻能通過一個人的距離。
孔蔓生猛地飛撲過去一個滑身躲過撲向他的馬頭人,像一片紙一樣從門縫中刺入,他腳掌離開門的最後一瞬厚重的隔離門“砰”一聲關上,把氣急敗壞的巴和正要阻止他的馬頭人都隔在了門的另一邊。
徐非弋被架到了一張大理石堆砌而成的高台上,擺出一個即将要被獻祭的造型。
“你撐住,我來救你。”孔蔓生一邊向他爬去一邊安撫對方。台子下方連接地面的地方鋪滿了荊棘,這一次孔蔓生終于意識到巴和咖啡色沒有撒謊,即便自己手腳并用爬上這些長着尖銳長刺的枝條,手掌和其他與荊棘接觸的皮膚上也并沒有傳來任何痛感。
可笑的是因為一直處在紅色的視野中他便過多關注着視覺内的變化,竟然完全忽略了自己早就沒有了痛感這個事實。
巴和咖啡色像幽靈一樣出現在孔蔓生身後,他向上攀得更快,可惜這裡是色彩監獄,在這個地方巴是絕對的主宰。
“斜坡坍塌變成直角。”随着巴略帶憐憫的口吻從身後響起,純黑色的字體出現在孔蔓生的面前。
“并且你永遠也夠不着。”
原來還隻傾瀉45°的斜坡上堆砌的大理石紛紛下落,竟将斜坡完全掩埋變成了超過兩米高的台階,任憑孔蔓生如何助跑使力,每一次在即将要攀越到階梯上端時平台的頂端都會向上延伸到孔蔓生難以企及的距離。
最後一次攀爬後孔蔓生重重摔了下來,巴這才慢悠悠走到他的身邊,似乎絲毫沒有覺得孔蔓生的反抗對他而言有什麼影響。
在這裡巴是絕對的主宰,他說的任何一句話都會成為規則。
“明明終于等到了可以接替的人,閃竟然想着要放他走,這家夥可真是好人當上瘾了。”踩住孔蔓生的手臂,巴垂眸看着地上無力再繼續掙紮的人。
孔蔓生艱難仰頭,他似乎明白了為什麼巴會對自己格外開恩,因為他也是被困在這個色彩監獄無法抽離的囚徒,隻有另外一個收集滿色彩的繪本人來代替他,巴才能夠從這座色彩靡麗瑰豔的牢籠中脫身。
而自己的全身繪本化程度最高,隻剩下一顆大腦還是自己的東西。
“隻要你再換掉腦子,就會徹底成為我們的同伴。”巴哈哈大笑,完全不在意孔蔓生的掙紮。咖啡色被馬頭人又抽了幾鞭子,隻敢唯唯諾諾地靠近已經被打開天靈蓋的孔蔓生。
“你知道該怎麼做吧,你們醫門雙子的手藝我可是很清楚的。”巴笑得既天真又殘忍,閃想要留孔蔓生一命,他就把他徹底變成繪本,這不算違背閃的意願,畢竟變成繪本的孔蔓生又不會死,隻是永遠再也無法離開這裡了而已。
“還愣着幹什麼!”在巴的怒吼中,咖啡色顫顫巍巍把手伸進了孔蔓生既沒有血也沒有肉的頭顱中,灰白且上面布滿了細細的紅色血管的大腦,還在微微地抽搐。摸到那種滑溜溫熱接近死亡的觸感,咖啡色全身打了個毛骨悚然的寒顫。
它不知道白當時是以怎樣的心情将眼前的人肢解并逐一替換成硬邦邦的繪本,但現在取掉孔蔓生的大腦,豆腐一樣易碎的一團軟結締組織半流淌在手心,咖啡色隻想将它丢掉并且永遠不想再吃軟嫩的食物。
“哈哈哈哈……”巴的笑容凝在半空中,他難以置信地看着被取走大腦的孔蔓生還維持着作為人類的清醒,并且因為沒有痛覺甚至不會乏力和疼痛。